手举火把的暗史已经快到山脚。

    “先前那顿鞭是你给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我们会拿着搜查令和逮捕令，加上抄家的封条，光明正大地从正门去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知。”我说，“但我比较喜给糖吃。”

    他还是什么都知。

    我转向尹辗，“我以为你会用更……温和的方法。”

    “倒不是假的，圣上命人制大镬、锯、剉碓，陈放于中，不兴就杀人。我倒是想了个法，命负责刑狱的官员把死囚隐藏在大殿之中，若他要杀人，只能先把这些人推去。”

    他说可惜笑盈盈的，好像并不觉得可惜。

    “看来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来不及了。”

    先前我说自己去找，他不允许，理由是不能暴。

    “你总是这样，”他，“讨人喜。”

    听的人骨悚然，不寒而栗，他却不以为然。每日面对这些，得是怎么样的人啊。

    “有。”

    他又问，“不忙吧？”

    “很闲。”

    “就你现在，对人的手段还是轻了。不过也是，你是大夫，救命于人，自是心慈手。想叫人乖顺，你就得用些非常手段。不是你动刑，只是有时效率些，节省许多时间。”

    可是我不能明确说到底是什么。

    虽知议论帝王不是我该的事，尤其在皇帝的近臣面前，但尹辗给我的和蔼假象让我有些不自觉得寸尺，还是问：“熵皇以功业自矜，恣行喜怒，都说他残暴，若不依立法律例，他想随意杀人，那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难我要在这里看着我要找的东西烧成灰烬吗？

    我撇嘴，“哪有。”

    他怎会要求我对曲颐殊动刑，非到这程度的折磨不可了吗？

    “午有空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真的不知？”

    我咬牙，自己藏的东西当然只有自己能找见。

    “但是藏好了，别叫人看来，不然会很难堪。”

    他轻挑剑眉，话里像是意有所指。我装傻不知：“这倒不必，不会朝为官。”

    “可能是上行效，官员审讯犯人手段也越发过激，什么车辐、搊杖、夹指、压踝一类刑都用上了。隐生，若你朝为官，也要学会用酷法，成大事者，不拘小节。”

    他：“是简单暴了一些，但省事。”

    这一句轻描淡写的省事好像往我心上了一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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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如果，”我说，“我现在想让他们停来，有办法吗？”

    不坐车，俩人均策。尹辗谈到最近在办的几起大案，以他的地位审校的必是别人办不了的朝廷官宦。过去曹悬立威，如今对官员却是不用。行贿者受贿者皆互相包庇，往来之间联系密得很。“……若有施行效度者，怎会不用？但就是有法不依，依法不行。帝曾命众臣修订《志瑏格》，意在完善律法，可惜，多年没有编成。”

    “唉，你对囚犯，必是施恩济惠，以化那一类，叫人记恨的事还是得我来。但你既然着她，就得让她怕你，不论用什么办法，知痛就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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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严廷艾在旁边咬着笔杆，若有所悟：“昔君与我成言兮，曰黄昏以为期……不错，这就是约会的方法，好例，记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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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与其上奏皇帝，受那群老东西指手画脚的佐使，还不如先斩后奏。”他语气松快，“就这么件破事他们势必吵上八百回合，搬律法，非要定个罪，走个过场，这中间要关系积淀家底厚的，早就走完贿赂了，别提尤万金这样的老。隐生记住了，要让人死，就得死个净彻底，别留人东山再起。”

    尹辗的暗使举起火，得到行动的指令后，分成两波一左一右从两侧以圆弧路径接近尤庄。行的途中，火炭过树桩，易燃的木柴接二连三地燃烧起来。

    烧完我也完了。

    有暗使回来向尹辗汇报，他转向我：“隐生，你要的东西好像不在里面。”

    看着大火冲起焰，我攥了手中的缰绳。

    尤庄地山谷低洼，风学上来说，背靠有山，三面围谷，藏风聚气，堆金不易散银。一行人并排列山岩石穹上，往俯瞰得见整间山庄。

    我沉默一阵，应“是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