颐殊

    桃节那天，陆府设宴，陆夫人在我住的偏僻院落单独设了一桌，蒋昭提着两壶酒来，宁诸正拍打坐榻蒲团，陆夫人又差人送了些桃酿来，她亲手酿的，味甘不醉人。

    蒋昭边酒边叹：“听闻今天一大早魏缄就派车将老覃接去，那阵仗跟挟持似的，也不知谈些什么，谈得怎么样。欸，老诸，他总不能是找他看病搞那么大排场吧？”

    宁诸闻言，默默把蒲团放：“从那天被人行刺，我就一直觉不安。他有事瞒着我们。刺杀并非小事，他却不放在心上，要么是有恃无恐，要么是自实力够。”

    “与崇任东走得近就不是什么好事。”蒋昭分开重迭的酒碗，“老覃被他所累，又是刺杀，又是审问，上疑心病重，好在尹大人考虑周到，派人保护他。”

    我拿起案上的饯，放嘴里，甜得涩。

    崇任东为什么要杀我？他分明没有理由。

    还是说，他杀崇任东本与我无关。

    “老诸，如果你是魏缄，你会跟老覃谈什么，设想一？”蒋昭在每只碗里倒上酒，“我估摸着可能是他给他女儿倒提亲，他还拒绝，魏缄那个恼羞成怒啊。”

    宁诸凝思片刻：“曾听家父说过，如今朝堂格局有变，张灵诲狼突鸱张，倒行逆施，欺上罔，致贻民害，与他有针锋相对的意思。家父任中书令，自张巧工接任中书监以来，也饱受张氏父独坐其大的困扰，想必其他老臣亦是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他要占据更大权位，势必压缩其他人的生存空间，把人上绝路，对他有什么好？”蒋昭，“但这跟小隐生有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 “若是张灵诲升尚书令之后清算旧账，一个一个对付不依附投靠他的人，作为曾经居于赵勐获门医客的覃隐，会不会有可能……魏缄是在救他。”宁诸说。

    “老覃不是给张灵诲的女儿治过病吗？”蒋昭提起，“没治好。”

    宁诸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很久，忽地取挂起的大氅：“不行，我得去找他。”

    宁诸走之后，蒋昭去桃园与其他客人际，留我一人坐在后院中。

    月牙儿挂上柳枝树梢，我看了半晌，没看个因果来。

    他到底是无心无，收拾了崇任东，顺带灭了晏谙。

    还是如他所说因为崇任东要杀我，或者尹辗让他在杀我跟崇之间选择。

    若后者是他故意置的遮羞布，使人对他愧疚的迷魂阵呢？

    他这样的人，怎么会使自己涉有可能现瑕疵的境地，他到迄今为止，在外人中冰壶秋，怀瑾握瑜，麟凤芝兰，孚尹明达，完无缺得像个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