颐殊

    他走得很稳，我在他背上受不到摇晃。这一觉睡得好，又好短，醒来睁，他还没有到山底。远有人在抚琴，有人在练武，刀光剑影伴着古琴潺潺。

    “你不要给尹辗面。”我收手臂，“否则我杀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持一。”他听我声音虚弱，不知我刚死于梦境，以为淋小雨惹了风寒。

    披在我上的他的外衣，已经阻挡了雨和风。可有些腥风血雨，却是邪世带来的杀戮武，无法阻挡，无可躲避。

    梦中帝王，权臣，疑心边人着“面”，不惜屠杀朝堂，直至血洗人间。

    妖言席卷到百姓之中，虚乌有的秘术之书民间，宣称可改换面，逆天改命。，走歧路，崇尚妖邪者比比皆是。有一天，屠夫走自己家中，屠刀对准自己的妻儿老母，向千面教教主献上几供其剖制的尸首。

    “覃翡玉，你答应我。”营地越走越近，困倦似山呼海啸般袭来。

    “若我不帮尹辗制作面，你就要了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里有漫不经心的笑意，把背上的人推，“你想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想。”

    他站住脚步。

    夜风在山林间呜呜作响，就如枯槁老人的哀泣。

    我看不见他的表，但他微微偏了偏，“怎么可能。”

    “你若是想，为什么跑到这地方来？”

    覃翡玉，你这个人，超级，无敌，讨厌。

    “哪是我想不想的事！”困意也没了,重重捶在他肩上，“我不想，你就得给他造面，我把你杀了，消除你这个万恶之源，他一样会送我。”

    灰蒙蒙的天空，他仰望着，“我也没有能力左右君主的继位，个人在时代面前，太过渺小，所能的，惟有用尽全力，孤注一掷，拼死一搏。”

    “谌辛焕真要与谌晗争天，你支持谁？”我问他。

    “这问题你没有回答我。”他走得很慢。

    跟我有什么关系，他不会又想拿我寻借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想卷这些。”其实之前我从未想过，“这次回去以后，希望能尘埃落定，全而退，我有这张面作护符，大不了烧了这张脸一了百了。”

    找回原本的安宁，是我目前最大的愿望。像以前那样，不时同蒋昭宁诸喝酒，平常捉虫观鸟，看书着述，替自己谋一份工，在蒋昭异人阁上菜账也行。

    但要完成这些，“覃翡玉，虽然我不许你今后再面，但是我要一两张平常人家相貌的永久面容，就是走在街上可以自由自在，不会被人围观，也不会被人扔石的那。”

    “小人有小人的生存方式，”他轻轻笑说，“你的这么不屑迎合别人，忍气吞声，怎么在江湖上跟人家打？你若开酒肆，不一月，权贵都被你得罪光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我不像你世圆，八面玲珑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。”听他这么说我就生气，埋脑袋，“但是太辛苦了，这么活着太辛苦了，隶也是，人也是。”

    “我想活着，覃翡玉。”

    如果能让我活着，我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