覃隐

    天行，两侧仪仗纵列成行。覃隐看了一阵，放车帘：“枫叶红了。”

    谌晗嗯一声，没有睁开睛。他：“陛，断霞呈鱼尾赤，日辉染云际，与枫叶林相映成趣，倒是契合得很。不来看看么？”

    “你说话越发讨朕心。”谌晗睁开，“像我那些姬妾。”

    覃隐无话可接，只有沉默。他又何尝不是“潜邸旧人”。

    他不是没有觉。每被谌晗折辱一次，就压着他的心比天就往降一寸。他在刻意消磨他的志气，刻意得像着他的承认自己是臣，女，只沦为皇权手中的玩。

    谌晗破了沉默：“谢磬寒那边自顾不暇，没有再为难于你吧？”

    前次他问，在门省署事可有遇上阻碍。覃隐淡淡回，谢大人很好，只是行事风格与兄侍中时截然不同，还需适应。但尹辗任职时是了名的令帝王满意，上皆服，这话直接让谌晗把谢磬寒拎过来敲打，大意是“你如果不会办事叫右相尹辗来教导你”。

    谢磬寒再见到他，还是笑不笑，但态度有所收敛，他办事顺利许多。

    “还好，他与张灵诲相近，都是有利者趋，无利者弃的类型。”

    前倨而后恭，那是吃到苦了，也是看张灵诲在朝中风向有变。

    “张灵诲频频请见太上皇，不知耍什么，让那只知荒的老一纸诏书将谌旳从封地召回。他敢来，我就敢斩。”谌晗面无表，平静地说这番话，“从古至今，没听过太上皇在世，皇帝权力旁落到太上皇及太后手中这样的事，朕势必将一切收回。”

    覃隐安静听着，心里默默计算除谌旳外他还有几个兄弟。皇帝顺位继承人都快杀光了，谌家人没剩几个。兄弟手足，自相残杀，张灵诲可真是得一手好棋。

    “张灵诲，我要他死无葬之地。”谌晗指挲玉龙扳指，“覃隐，魏缄那边叫你密切注意动向，他一旦扛不住了，你知该怎么。”

    魏缄看复职无望，自己是被利用了，只能扛朝廷张灵诲党羽爪牙的非议攻讦。谌晗幸了他女儿魏姽数日，寄托在女儿能有个好场的希望上，咬牙承受莫名侮辱。

    清之臣最忌与哙为伍，清名不在，真要脸的早就一杯毒酒，自缢证。就是知魏缄不是那样的人，也能忍，覃隐才同意局。尽如此，他还是去见了他好几次。

    “你不用劝。”魏缄，“我要是那么容易垮，官场二十几年白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谌晗却不放心，怕他倒戈。在他看来，每一枚乖乖听话的棋都该是不能开的最好。

    “那个给张灵诲透林洔在魏府消息的谋士呢？”

    “已经投井自杀。”

    “魏姽的母？”

    “前两天不慎摔断了。”

    “善。”听他汇报完，谌晗笑起来，“覃卿事果然滴不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