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亩改良田需要活三千，引一万，再算上雇农，一亩地雇三十人耕，还得选识过字的，先得教授改良田的植知识，时间成本不低。还有粮，宿房等等。“先不说百姓不得起改良田。”宁诸接着，“你们就没想过富商大肆兼并土地，甚至抢明夺，再在雇农买时压价来为其劳作？”“尤其是灾荒、患、兵战，百姓需要粮，富人开仓放粮，穷人拿土地来换，这时被刻意压低田价的例，不胜枚举。”“假若没有饥荒，百姓安贫乐，不卖土地也不为大耕，他们赚什么？”蒋昭顺着他的思路往讲，“必是要垄断改良田的植方法，将土地资源攥在手里。”宁诸问：“你想想看，不能被农民拥有的改良田，灾荒年间结果会是什么？”“那麻烦可就大咯。”蒋昭一唱一和，跟他合默契。“……百姓没有粮，没有田地，就会造反。”颐殊想到这一层，已是骇然。民之祸，原是这样来的。“颐殊，我建议你先离开玦城。”宁诸正。若是改良后的田地势不如预期，太后必定是要拿她问罪，这她也能想到。往年一冬无雪都是帝王祈谷心不够诚，今年了替皇室背锅的人。怪不得弘太后那天大加封赏，从五品诰命夫人晋为三品。蒋昭拍拍她的肩，“我都安排好了，不用太过担心。”颐殊跟陈秀表达了想带着她们离开玦城的想法后，陈秀愣住两三息，突然把手在腰裙上正反过，蒸着馒呢，拿蒸笼往蒸屉上一盖，“你等婶收拾收拾，不然得积灰。”颐殊说好，又去后院知会簪儿。簪儿抱着几个月的娃娃，边哄边听她说。她虽听不懂改田殃患，但听得事态急，也赶收拾行。昏时，蒋昭安排的车如约而至，其余人扮作商贩，行商车队上了路。到玉亭山，还得接一趟在琨麓学馆读书的曲甲第。曲甲第师从瑔琨山人，向师父规规矩矩行过三稽首礼后，拿起包裹就往山冲。跑到一半，却见山脚经过一辆陌生车，他闪躲大槐树后。这辆车与商队的车正面相迎，山路狭窄，只能停来商量谁先让。颐殊只恨路窄，若路够宽，他跟她就可以而过。而她会在两架车错的一瞬间，认那是覃府的车——接着遮上车帘。曲甲第看到车的是翡玉公，松一气，刚想来，这边的车来一个女人，二话不说抱着孩到公面前跪，带着哭腔：“公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……”他的手上挽着纱布，而他还用这只手勒。簪儿哭时惊到了他的。覃隐无奈，扶她起来。陈秀也车，过去将她搂怀里，说些请公莫怪之类的话。他没有听。看着站在车旁单薄的她，两个人相见无言。从认这是覃府的车时起，陈秀就注意到颐殊脸不对。她也知他们之间有些怨，颐殊说过不愿与他扯上关系。或许是因着他的份，或许是他过的事。“我刚好到附近办事。”接的是陈秀问“公这是到哪儿去”的那一句。曲甲第走到他娘亲旁，也同覃隐规规矩矩问了好。“若不嫌弃，”覃隐笑，“坐我的车送各位一程，如何？”陈秀带着簪儿上覃府的车，拽上曲甲第。覃隐坐主位，一车四个人，满了。陈秀回朝颐殊：“殊儿委屈你就坐那车了啊，破车又颠又簸，哪有这舒服……”车队继续前，颐殊靠在车上，黄昏渐渐淡视野，日沉西山。车忽然又停，但这次停的时间很短，覃隐上来，颐殊只是看了他一，没说什么。他解释说：“簪儿姑娘要喂。”颐殊嗯一声，各自座，分靠两边。不多时，睡意袭来，靠在冷的车厢陷眠。暮霭沉沉，意识里像压着一片远岫山的云雾。尚未彻底挣脱云山雾罩，映帘轩窗外的微光昭示了她的境。她被他抱在怀里。怪不得觉不到寒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