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帝既然如此对荀引鹤寄予厚望，那么就绝不会为了她，而自断左膀右臂，反而更有可能为了掩盖丑闻，把她给理了。

    因此告御状这事是绝无可能了。

    而且要为江左杨平反名声这件事，虽则文帝上心，但还是绕不开荀引鹤，若他不想，也有的是办法，比如绕过江左杨的学生举荐别人，所以这个还是要低。

    荀引鹤说得没有错，一回，更能掂量得清楚自己的斤两，也更能明白自己该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。

    这一回面圣，倒是面得久了，来的时候金乌已经开始西斜。

    荀引鹤对江寄月：“待会儿去我那。”

    是陈述句。

    在见文帝面前江寄月就已经妥协了，荀引鹤知她没可能再改变这个主意了。因此不需要询问，直接就替江寄月了决定。

    江寄月沉默着，半晌方：“你真的能为爹爹恢复名誉？”

    荀引鹤：“不骗你。”

    江寄月便不说话了，她的影斜斜地被夕拉，贴在红墙上，也成了这重重阙中塌肩缩的一员。

    而沈知涯不说话，纯粹就是没脸。

    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江寄月，可若是什么都不说，又觉得很不甘心。

    就在他纠结之时，荀引鹤转过来：“沈公便辛苦些，自行回去罢。”

    柿巷离皇实在远，走回去不知要走多久，可是沈知涯面对荀引鹤，向来都说不了一个‘不’字。

    即使荀引鹤当着他的面，毫无顾忌地带走江寄月，即使他已经察觉到了荀引鹤对他的敌意，他依然只能应。

    荀引鹤：“天还亮，我便不提醒沈公路上小心了。”

    那时的沈知涯还没有听荀引鹤话里的意味。

    车厢宽阔, 但因为存在极的荀引鹤，仍然显得仄起来, 江寄月几乎是贴坐着, 脖颈僵地抬着，看着对面的窗帘随着车晃动飘起又落，光影明暗变化着。

    荀引鹤在斟茶, 青绿的茶注成窑五彩小盖钟中，淅沥的声响像是条而韧的细线，一把江寄月的心缠绕而后提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素白的手把茶盏递了过来：“方才说了那么多话, 也不见你吃茶, 渴了吧？”

    江寄月低谢，接过了茶盏, 即使她现在确实到燥，可沈知涯给她的汤面里药的事给她留的影实在太大, 这些天便是宿在沈家，她也不愿吃沈母的饭, 都是用自己的私房银去街上买吃的垫肚。

    沈母的饭都不敢吃了, 何况是荀引鹤的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