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三老爷很是沮丧地站在楚少傅面前，他的三篇文章底稿也呈上给楚少傅。楚少傅看过，正在好言宽他：“比先儿益不少，功名也有天定的缘法，你不必急。”

    科科考官不一样，有的考官喜文章老练，有的考官喜文章瘦，有的又相中丰盈。楚少傅一听到考官定来，就明白此科儿只要心里不想那个……那个……那个那个分了心思，楚怀贤倒是无妨。

    再看过楚怀贤回来后的文章底稿，楚少傅才会立即开恩，摆一个手势让楚怀贤“自去”。三老爷的文章向来不如楚怀贤，聪明劲儿也不如楚怀贤，楚少傅看过三弟的文章底稿，只能先安他，让他心中有个准备。

    为官多年的楚少傅，自己当过多任考官，有门生无数；也提过无数官员。他对于京里京外的官员们，从人品脾到文章理法，都是心中有数。楚少傅这样一安，楚三老爷好似被判死刑，这死刑还是秋后问斩那，开榜前的煎熬，楚三老爷一想想，心里就打颤儿。

    打过颤儿，楚怀贤来。楚三老爷不死心地再问兄，嗓音儿都发哆嗦：“那怀贤呢？”楚少傅面无表在楚怀贤上扫一，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唯其一句话也没有说，楚三老爷心如明镜，他打着哆嗦恭喜：“恭喜大哥，恭喜怀贤。”楚少傅哼了一声，黑着脸：“中到几百名去，在那榜上了，也算是中。哼！岂有此理！”楚怀贤低不说话，把自己文章诗韵重再想一遍，想过释然，他已尽力，一切听天定吧。

    “二老爷请老爷带着三老爷和公去，梁王殿到了。”小厮们回过话，楚少傅起整装，带着儿去会人。

    男人们在外面，女眷们在里面，楚二夫人百忙之中，寻了一个楚三夫人单独在的空儿，满面陪笑过去恭喜她：“恭喜三弟妹了，三弟这一科，一定是中魁首的。”是单独在，楚三夫人也不客气，冷笑：“二嫂果然是关心关切，从知三爷要科场，您去年就这么说了。只是三爷他，怕没有中魁首的能耐。”

    “看三弟妹这话，要是母亲听到，一定说不喜。”楚二夫人还是殷勤喜，其时心里浸在一缸无名醋里。二老爷不中，三老爷要中了，哪怕坐在尾上，楚二夫人都不会舒服。她时时想着三老爷会不会中，又时时担心三老爷会不会中，此时说来这样话，是楚二夫人一向的风格。

    自从小初门，楚三夫人觉得自己对家里诸人实在看透。由楚二夫人刻薄小初，又联想起自己以前初家门的。此时楚二夫人怕三老爷中的心一看就明，楚三夫人难以忍耐，对着二夫人的一脸笑再冷脸来：“为人行事，想得远些好。场前我就劝过三爷，三年一科怕什么，今科不中，还有科。”

    楚二夫人脸上挂不住了，她双颊抖动几，也忍不住回了一句：“这一年一年坐板凳儿的话儿，让人听着要说你不贤。”

    不贤？楚三夫人冷笑几声，转而去。真是奇怪，丈夫科场，就算不中也算是维持祖宗家声，至少比二老爷一科不中就此一蹶不振的好。丈夫科场，家里还要刻薄妻的吗？拂袖而去的楚三夫人，打定主意晚上和三老爷好好理论一回。

    为你夜读不敢早睡，可记得一夜几添衣？为你夜读不敢怠慢，夏天怕茶，冬天怕茶凉，可曾记得？为你夜读不敢得罪，喜姨娘前服侍，楚三夫人心中大怒，我也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