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景恪失笑片刻，被他的发蹭得发，终于半起弯着腰垂看向挂在上的人。

    他看不见池灿已然张得颤颤的脸。

    池灿浑摸着也冰冰凉凉，校服上带着手搓洗衣服粉的香气，才发没多久的衣领边却已经沾了几条新墨笔印，书包肩带上也画着几只潦草的火柴小人，还有不知名的数学公式，很难让人相信那是因为读书太废寝忘而写上去的。

    想起池灿中考前每次开始写作业都坐不住pi的那副苦大仇的模样，李景恪不知池灿到底怎么被读书的箍咒，可能是当初叫池灿去街上要饭把人给吓着了，最后居然还真让他努力了来，念了个方方面面都最优选的公立中，为他省去不少事。

    池灿这颗灵活的脑瓜里大概是装了些学习底和天赋的，就和他有生存去的觉悟和聪明一样，都有，但不多。

    因为生惯养被保护得太好。

    李景恪嘴上说他不小了，但池灿依然只是个正青期的倒霉孩，早上起床要人，衣服不会自己洗，雨天来送伞也能把自己成这副泥地里过一圈的狼狈样。

    “打算赖到什么时候去？”李景恪再开声音有些低，他对池灿说，“不如今晚你就睡在这里了。”

    池灿心中一，来不及反应，他就觉李景恪直起了，搂着他上半的那两只大手也忽然松了松，使得佯装没完全醒、还曲着不能自主站立的池灿无助地往去，瞬间又要跌坐回脏兮兮的地上。

    “哥——”

    不过好像只是虚惊一场，池灿才喊一声，脑袋到李景恪腰的位置就停了。李景恪卡着他的腋把人提溜住，往他后背上一拍，松开手，池灿松了气，立即蹬站稳起来，边睛觑觑李景恪，边解释：“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，哥，我来给你送伞的，我们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见他这会儿一站得比田埂上的稻草人还直，李景恪问：“谁让你来送伞的？”

    池灿来的路上就已经想过了，虽然本没想什么好答案，但至少可以足够镇静面对，他糊说：“雨了，雨让我来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李景恪住他的脸笑问。

    池灿瞥见远厂房好像来人了，怕这样被看见了丢人，认真地回答：“如果早上是我把伞给你了，哥哥你也会来给我送伞吧，我们又不是别人。”

    李景恪沉片刻，并不觉得池灿的理由很充分，但对池灿而言好像那么理所当然。

    我们又不是别人。

    李景恪对池灿而言不是别人，从他把哥哥喊一刻起就不是别人了。他算得非常清楚。

    旁边传达室的大爷终于听见动静慢悠悠打开门来。

    李景恪没再跟池灿说什么，闻声走到矮门边跟那个大爷聊起来，池灿才发觉他们说的是白语。李景恪说得很利，和老人家对话声音温和平淡，池灿至少能听这是什么方言。

    偏偏从那老爷爷嘴里说来却宛如天书，混沌嘈杂，他一个字都听不懂，害得他在外面受了这么多罪。

    李景恪似乎跟对方解释了两句，不多时便转取自行车去了。

    期待回家的雀跃又涌现上来，池灿站在旁边，等着给李景恪撑伞再一起回去。

    可他低一看空空如也的双手，心想坏了，伞呢？

    不会刚刚打个盹儿的功夫就把伞丢了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