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伸直了手臂，替她扶住了脑袋上没有注意、堪堪要掉落的一支发簪。

    繁复沉重的苏拽着发簪一角，若是不注意角度，这簪的确很容易掉。

    公孙遥无声盯着他将自己的簪重新簪好，见他里不知真的假的，居然又是满目星光。

    “我家娘风华绝代，倾国倾城。”

    他总这般时不时便蹦一两句话夸她。

    若换从前，公孙遥定要嗔，或许不久就会任他抱住耳鬓厮磨，而今，她却只觉得自己笑不来。

    她总是这样藏不住绪，或喜或悲，都完全叫人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她盯着李怀叙，无声无息，自己也不知该接句什么，只能：“哦。”

    李怀叙见状，无奈却又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：“娘快快好起来，如今这般不笑的样，为夫见了都快不习惯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从前很笑吗？”

    公孙遥自己从未觉得。

    从前在家中，她便是了名的冰山脸，或许最初她刚从钱塘被接回来的时候，她还懂得什么叫假意逢迎、迫不得已，后来，她便再也不愿意伪装了。

    公孙云平不在家中的那几年，赵氏待她一儿也不好，她实在是不知，自己该怎样才能明媚开朗，怎样才能快乐到声。

    可是李怀叙反问：“难娘不笑吗？”

    公孙遥怔怔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娘自从嫁给为夫之后，为夫可是没少见娘开怀大笑，门笑，喝酒笑，领着父皇和母妃的奖赏了，也笑，还有，每日夜里与我睡在一的时候，娘难不是最开心的吗？”

    他又在胡说八些什么？

    公孙遥着急地向一侧看看，想瞧瞧这些候在亭外的丫鬟小厮们，有没有听见李怀叙方才的话。

    “你住嘴！”

    可是不有没有，她都是实在忍不了地想要李怀叙闭上嘴。

    “可我没说错呀。”

    李怀叙支着脑袋，煞有其事地盯着她，净俊朗的五官，映在后一片同样净清的荷池前，随随便便地压了压眉，便透着一忍俊不禁的矜贵。

    “娘自己难不知吗？”他故意。

    “每晚你躺在为夫怀里，都是弯着嘴角睡着的，若不是欣喜至极，何至于每晚梦里都是这样？娘啊，咱们人得诚实……”

    公孙遥实在听不去，夹了一筷拳大的红烧狮，堵住了李怀叙的嘴。

    “不言寝不语，谁告诉你可以吃饭的时候说话了？你为皇，不能这般没规矩！”她嗔着他，话说完后便就起离开。

    李怀叙急急忙忙跑上去抓住她。

    他三两将中她亲自夹的狮咽去，：“为何娘连承认自己笑都不敢？”

    他扬着无一不鲜亮活泼的五官，意气风发。

    可是公孙遥仰看着他，只觉得他实在太刺了，上便要将自己的睛给灼烧了。

    她不是不想承认李怀叙的话，她想，她知，他其实说的也是对的。

    她笑。

    但那只是局限于她嫁到了瑞王府之后。

    瑞王府的日与在公孙府的截然不同，没有那么多的妹手足需要顾忌，没有那么多的嫡庶之争需要分明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需要虚与委蛇，她在瑞王府，既是自由的，亦是富足的，还是明晃晃被疼的。

    当然，这其间最为重要的便是，她同李怀叙还是两相悦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