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韫玉闻言间笑意微僵，哪里听不孟松洵是在讽刺他。

    “这妾室到底不是正妻，官确实不怎么柳氏，可也未曾亏待过她，毕竟无论如何, 她都是官后宅里的人。”

    他将最后一句话重重调了一遍, 末了，笑定定地看着孟松洵, 分明是再平和的场景不过，可看着两个男人相对而立，一旁的小厮吉祥还以为自己了，竟从中看几分剑弩张来。

    片刻后, 沈韫玉躬鞠了一礼, “那侯爷, 官便先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孟松洵颔首, 浅笑着看着沈韫玉离开, 见那车渐行渐远, 他边笑意敛起, 眸光逐渐沉冷来, 锐利的神中透的重杀意令人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打那个雪天在路上偶遇柳萋萋, 他一直以为她是哪个贵府的婢, 却从未想过她竟会是沈韫玉的妾。

    怪不得, 当他问她想不想离开沈府时，她会那般绝望的神仿佛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一般。

    不曾亏待？

    沈韫玉怎有脸说这样的话，她若真的过得好，怎会在那样寒冷的雪夜忍着冻独自走回沈府。

    还有那日在鹿霖书院，沈韫玉只消有半分在乎她，又如何得了狠心，命人冲她放箭。

    她的胆小唯诺，战战兢兢本不是装来的，要是沈家真的对她好，她哪里会变成这副低眉顺的模样。

    想着她这些年受过的委屈，孟松洵右手不自觉攥，须臾，只听一阵碎裂声，那装着通草的木匣从中间裂开一大，尖锐的木刺扎他的掌心，鲜血顺着指淌而，而他连眉都不曾皱一，似乎本受不到疼。

    片刻后，孟松洵沉了沉呼，尽力压中几翻涌而的愠怒。

    他纵然想立刻冲沈家将她带来，但越是这个时候，越需冷静。正值他上任大理寺卿的要时候，如今不知有多少双打探的睛在盯着武安侯府，若她真是念念，想要将她带沈家，需得万分谨慎，从计议才好。

    那厢，柳萋萋正慢悠悠往沈府的方向而去，所谓“车在等她”一说自然是虚乌有，来时租骡车的钱都是秋画掏的，她上哪里有余钱供她坐车的。

    幸得今日没有雪，天儿也不算太冷，这般走过去，快的话，大抵大半个时辰就能抵达沈府。

    她垂眸看了手上装着通草的木匣，眸中漾几分笑意，旋即拢了拢衣领，挡住肆无忌惮往里钻的寒风，缓步往前走。

    走升平坊，又走了一条街，蓦然有一辆车从后驶来，柳萋萋忙退到一旁避让，谁知那车竟是在她侧幽幽停了来。

    正当她茫然之际，却见车帘一掀，张熟悉的脸来。

    沈韫玉双眉蹙，冷冷了句“上车”。

    虽不知沈韫玉缘何会现在这里，但柳萋萋犹疑片刻，到底还是乖乖在吉祥的搀扶上了车。

    见她恭敬地唤了声“二爷”，便面无笑意，埋着一声不吭地在车最边上坐，沈韫玉沉脸，竟不觉有些气闷。

    分明方才那武安侯给她簪时，她笑意明媚，一双眸若盛了星般璀璨，都让他不禁晃了神，一瞬间竟觉得柳萋萋生得很。可缘何此时面对他，却是这般死气沉沉的样。

    沈韫玉压了压角，视线不自觉落在了她放在膝上的木匣上，她双手捧着那木匣，一副颇为珍惜的模样，却是令沈韫玉忍不住在心轻嗤一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