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穿着宽松的校服，如行尸走般，一步一步挪动着。

    一直到此时此刻，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梦中。

    从考场上醒来是一个梦，梦到纸团到自己脚边也是梦。

    周围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同学都是梦。

    在后来的那些年里，她没少梦，回到了她最幸福的时候。即便现在觉真了些，那也是梦，她实在不敢相信那样幸运的事会降临在她上。

    直到她循着记忆来到老师办公室。

    还没走近，听到了一阵轻柔的嗓音，她如遭雷击般愣住。

    “思韵从小就很懂事，在家里也总是跟我抢着家务活，家人朋友就没有不喜她的。我带她转回来，其实也是她爸爸的遗愿，她爸爸总觉得东城这边的教育资源更好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不想给孩太大的压力，对于我来说，只要她健康平安也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郑思韵的泪扑簌簌地往掉。

    她几乎贪婪的听着。

    她已经很多年没听过妈妈的声音了。

    即便在梦中，也没有听过。在失去爸爸时，她还很年幼，一开始也不太清楚爸爸离开意味着什么，反正她有妈妈，她可以抱着妈妈睡觉，可以依偎在妈妈的怀中。直到她失去妈妈，她才知，什么叫天人永隔。

    那些脑海中还记得的细节一遍又一遍的回放。

    逐渐地，很多事都记得没那么牢固了，仿佛是旧铁盒，打开一次，便松散一分。

    仿佛是铅笔画的书本，翻开一次，笔墨淡一分，直到再也看不见。

    每一次回放，都无疑是凌迟。

    她会回忆起自己偶尔会不耐烦地回应妈妈。

    心烦意时还会凶妈妈。

    最后悔的是，没有多抱抱妈妈多陪陪她。

    那个时候总以为自己有一天会大，妈妈会变成优雅的老太太，听她絮叨。

    赵老师也是当母亲的，她自然能理解郑晚的想法。

    刚要附和，抬起来，却见郑思韵站在门，光太刺，她眯了眯，笑着唤她，“郑思韵，快来，你妈妈等着你呢。”

    郑晚背对着门，闻言，转过去，也看见了女儿。

    她微微一笑，依然是郑思韵记忆中的丽容颜。

    郑思韵怔怔地站在原地，其实到了这一刻，她才真正地会到「近乡更怯」是什么意思，她怕走近了，妈妈就会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她开始胆怯，即便这样看着，她都不敢说话，就怕惊扰了妈妈。

    她愿意一直活在梦里，一直当妈妈的宝贝！

    母女连心。

    郑晚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女儿的不对劲。

    她不止一次庆幸过，在格方面，女儿并不像她。在陈牧去世之前，她都过得很安逸，骨里也没什么主见，家中大事小事，全是陈牧一人承担，她这个人，虽然算不上弱，但也的确没那么韧。

    兴许是跟家氛围有关，她生于计划生育得最严格的那个年代，父母只得她一个女儿，在那时的观里女儿要，父母对她期望也不，只要她过得开心就好，因此从小到大她没吃过半苦，在学业上也是得过且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