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秋秋穿上厚重衣，将空隙用力勒住，再环扣腰带扎，接着取来一件防寒外罩，艰难其中。

    这些步骤她曾在安德烈上见过，耳濡目染之便学会了穿方式，不过二者型相差甚大，衣松垮覆在上，只能在折叠以后借助各绳带束缚，防止中途脱落。

    即便如此，仍显得过于臃宽大，行动起来免不了一阵拖沓蹒跚。

    她俯牢牢系好雪地靴，轻轻跺脚，确认牢固之后，朝廊尽走去。

    “我一会就回来。”

    这是安德烈临去之前留的话，他素来守时，从不刻意拖延，一定是被什么事耽搁了。

    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事？维修了意外？抑或工厂突发变故？

    起初阮秋秋尚能安自己，甚至打算先行休憩，可随着时针转向午夜，在疲乏占据之前，难以言喻的慌充斥了思维，使她渐渐陷焦虑。

    本该直接在电话里问询缘由的，然而手指悬停在键上，她骤然想起两人还未换过号码——数日以来的朝夕共，竟使她在潜移默化中误生一安定平稳的错觉，忽略了潜在的离别时刻。

    为什么没能早意识到？

    疑惑未能持续太久，其他绪纷纷杂杂涌脑海，懊悔、忧虑与张，烈织之，迫使她无暇顾及脚上冻伤新愈，匆匆外找寻安德烈。

    在铁门犹豫片刻，阮秋秋摸了摸衣兜里的房卡，还是选择走这场冷风呼啸的夜。

    “安德烈——”

    她试探地在门唤了一声。

    临近凌晨，四野喑哑，那声轻呼随着旋梯逐层向延伸，消失在不可见的邃底端。

    ……果然不在这里。

    阮秋秋微咬，转而仔细合上铁门，目光在室留恋几番，最终鼓足勇气朝外迈两步。宽松外衣在行走中裂开细，她连忙拢住领，试图减缓阻遏低温的侵蚀，奈何寒意森森透来，转瞬之间脖颈冰凉一片。

    这令她忆起幼时那次因违规熬夜而被父母关在室外的场景，同样的冰天雪地伶仃一人，门前夜郁，门后气充盈，区别只在于此刻她能随时将一切冷风霜拒之门外，只要她愿意回。

    阮秋秋始终没有停步，她呵白雾气，缓缓踏过旋梯，一路向行。旁侧灯坏了一角，明灭叠，倒影囚在墙面上的灰暗翳中，又在快步中伴随主人冲桎梏。

    旋梯尽连接了一间电梯，直达白塔上九层所有区域，阮秋秋虽然一直因伤不良于行，然而在与安德烈谈中的闲言片语里，大致拼凑了布局结构——她打算先行前往底层电力控制中心，察看有无踪迹可寻。

    塔房间众多，又因空置缘故，关闭了分照明设施，使她辨不清廊方向，只能借着手机灯光，一面听着靴踩上冷地板，一面在幽暗中摸索前行，生生营造了某些恐怖电影里的桥段氛围。

    她走得谨慎，稍不注意，后跟踩上脚，一个踉跄朝前倒去，幸好及时扶住墙，然而手机却在趔趄中脱手，磕磕碰碰向前方，形成视野尽的白。

    拾起一看，屏幕碎裂大半，细纹割开画面，引发不规律闪烁。

    真倒霉。阮秋秋在心底哀叹，那可是她特意为了旅行购买的，使用不足一月呢。

    她划转手机主页，然而来来回回数次毫无反应，屏幕一阵卡顿后停留在了通讯界面上。里面仅记录了着一通电话，日期显示在十八天前，备注姓名为赵阿姨，是她在隆加盐湖附近预定的民宿老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