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素来行伍排序，都是老者在前，少者在后，公士黑夫，你竟敢随意调换，真是好大的胆啊！”

    宾百将咄咄人，他的手指，都要到黑夫鼻尖上了。

    面对其指责，黑夫却并未慌，而是立即对县右尉认罪：“小人并不知此事，只是听陈百将说这并不违反律令军规，便私自主了……”

    陈百将才刚刚接来黑夫送来的劳绩，此时此刻便不好将事摘净，只好着：“禀右尉，此事，黑夫的确问过我……”

    见二人”认罪“，宾百将更是得意，觉得这样一来，癸什的大比第一便黄了，连忙：“这黑夫认罪了，还望右尉以刑罚！”

    他那天真的模样，气得左尉郧满别过了脸去。

    右尉杜弦却只是捋了捋胡须，睛在黑夫、陈百将、宾百将、左尉郧满之间看了一圈，才缓缓说：“黑夫，你可知，为何我秦国排兵布阵时，要让老卒在前，新卒在后？”

    黑夫连忙垂首：“小人第一次服役，一知半解，不知有何意，还望右尉提。”其实他早就问清楚了，老在前少在后是惯例，但并非法律规定，既然法律没说不可以，那就是可以不是？

    但这惯例的原因，黑夫还真没时间仔细思索。

    “但凡两军对阵，皆是前排首先迎敌，若是新卒在前，很容易被战场杀气吓垮，向后溃退，将整个阵型冲垮，这仗就败了……”右尉语重心地说。

    “锐老卒在前则不然，彼辈熟知行伍队列，明白军规，历经战阵，遇敌能够稳住。即便在苦战中悉数战死，位于他们后方的新卒经此一役活了来，也能成为老卒，在一场战争里成为军中磐石。如此一来，老卒才会绵延不绝，才能让战阵之术历经百年，一代代传递来，这才有我秦国百战百胜之师！”

    右尉杜弦不愧是在关中经受过训练，经历过无数场大小战役，从先王时作为一个小卒，奉文信侯之命军东周国，到前两年的王翦破邯郸灭赵之役，都有参与。经他缓缓来，黑夫顿时就明白了秦军以老卒在前，新卒在后的意，不由汗颜。

    秦军虎狼之师，非一时之幸，而是由一代代人薪火相传。

    如此看来，自己为了检验时的队列规整，随意调整顺序，的确是莽撞了，古人一不傻，以后可不敢妄自尊大。

    “黑夫知错，真是该死！”

    “是否该死不由你自己说了算，也不由任何人说了算，而要看律令上怎么说。”

    右尉杜弦转向一旁：“尉史！”

    “唯！”

    一旁的尉史立刻应诺，尉史便是县尉的属吏。

    “军法中可说了，什随意调整队列，是何罪？”

    那尉史犹豫了一会，才：“敢告于右尉，老卒居前，新卒居后虽是秦军惯例，但并未写在在律令军法中。”

    “的确没有？你莫不是忘了罢？”

    尉史单膝盖跪：“吏绝不敢忘，若有遗漏，愿秦律，敢忘行主法令之所谓之名，各以其所忘之法令名罪之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