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利咸从辈那里听来的贵族故旧不大一样，黑夫也听母亲讲过他“大父”“大母”时候的事，却是从平民视角发。在升斗小民们看来，相比于楚国时，秦国治的安陆，虽然依旧很苦，日却比从前稍好了一。

    利咸在吁短叹时，黑夫面上，心里却不以为然。

    民间只留了关于若敖氏在安陆有大墓的传说，却无人知晓，那墓葬究竟在何。

    秦律束缚了庶民自由的同时，也约束了旧贵族的肆意妄为。

    《豳风》说：无衣无褐，何以卒岁……农民忙活了一年，可丝绢、狐都送去给贵族“为公裳”去了，自己却连褐衣都有不起。

    再看看前这位若敖氏斗辛的墓葬，当真是国弥大，家弥富，葬弥厚。棺椁之，玩好货宝，钟鼎壶簋，舆衣被，陪葬品不可胜数，这些东西，还不都是他治庶民的血汗。楚国虽然也有律法，但在封君领地上，却形同虚设。

    直到有一天，一个叫白起的秦国将军率军横扫江汉，一战而举鄢郢，再战而烧夷陵，三战而楚王仓皇东窜，屈原悲愤沉江……楚国在此延续了数百年的统治，一夜之间轰然倒塌。

    因为秦对农耕的重视，里聚被组织成了生产大队，百姓们可以从官吏那里借到耕、铁农，尽力耕作自己的土地。而不必担忧王孙骑着骏，追着狐兔，在自己的田亩上横行霸，却不需要付任何代价。商贾虽然低贱，却也不会有某位公勒于前，白吃白拿，买卖。

    但外面的世界，尤其是北方的秦国，却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剧变！

    不成想，传说居然是真的，今日还差错，被他们找到了。

族们并非铁板一块，反倒值得兴。

    所谓伤其类，作为贵族之后，虽然现在只沦为一介亭卒，但利咸还是为若敖氏的没落到惋惜。传承了六百年的贵族啊，如今却血难以为继，还有比这更让人震撼的事么？

    如今的秦国还不是秦二世统治的时期，律令虽严，但凡事尚有一个限度。

    可黑夫的心，却毫无波动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安陆的若敖氏后人也匆匆逃走，自此之后，若敖氏的事迹，遂成过云烟。甚至连斗辛的墓葬，也因为无人血，变成了坟土荒草一堆。

    楚昭王、斗辛之后两百多年里，虽然楚国几经变迁，甚至还被吴起来改革过一遭，但贵族统治的本质依然不变，若敖氏继续作为“郧君”，世世代代统治着安陆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利咸不由慨：“鬼犹求，若敖氏之鬼，不其馁尔？不成想，当年若敖氏祖先的这句话，竟成了真啊！若敖氏宗族离散后，连斗辛都无法享受血了，真是可悲，可叹！”

    怀念秋的“贵族神”？竖起耳朵听听罢！在贵族们自卖自夸，钟鸣鼎的大雅之外，各国国风，是如何歌颂这生活的？

    《魏风》说：硕鼠硕鼠，无我黍！三岁贯女，莫我肯顾……从上到的贵族封建系，使得大大小小的贵族番剥削农民，野人更是如同猪狗般的存在。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前世的熏陶，或许是因为今生的份，黑夫从始至终都对贵族统治并不冒。

    “若敖氏衰就衰了，有什么好惋惜的？”

    农民不必再向大大小小的贵族番缴纳贡赋，只需要统一缴清给秦国县吏的禾租、赋，每年服一个月的徭役即可。劳役虽重，至少不会现过去某个贵族脑发，在农忙时期组织百姓修城邑、猎虎豹的事。

    时间仿佛静止，就像楚地停滞不变的阶级和社会一般，只是贵族生活越发奢华，压榨无数财富，装自己的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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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秦律杜绝了贵族把持地方的同时，也给庶民打开了一个阶级动的大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