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安陆县上百个里闾，无数个家，都在重复着这两句话，父母兄弟妻儿，都站在门边，看着弟带着冬衣、夏衣，背着薄薄的被衾，嚼着粮离开温的家，在里门边同他们的什、伍汇合，齐人数后，又如同一溪，向亭汇集而去……

    “待我归来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再说了，上个月，田典去了趟乡里后，便带着几个工匠回来，在里闾中设了一个碓房，说可以让乡人带稻谷去舂，纳五分之一的谷就行，这也是县尉家来的，实在踩不动踏碓了，我亦可去那舂米！”

    起牧颇翦，后世的战国四大名将，武安君自刎杜亭，廉颇老死大梁，李牧中反间而亡，唯王翦仅存！

    “其三，这些良家纵然对征战有所恐惧，却也不会贸然逃走，因为会连累家人，他们只能着上战场！”

    “不错，无恒产而有恒心者，惟士为能！在秦军里，素来喜用有恒产的良家，而不喜无恒产的轻侠恶少年和闾左之人。其一是因为，良家可以备足征战所需的衣，而闾左之徒甚至连冬衣夏衣都买不起……“

    妻一边哄着孩，一边宽他：“有踏碓，不会太苦。”

    县尉说的轻松，去疾却如蒙大赦，将此视为县尉的照顾，此为第二恩。

    “能目睹他与项燕的对决，亦是我这个晚辈的幸事！”

投书上的字，写的还不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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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受命为将要忘掉家，国作战要忘掉父母，这两，谈何容易。

    他学过律令，担心若是逃走的人太多，仲兄会不好置，甚至会因为征兵不足数，被郡尉惩罚。

    “其二，良家容易服从军命，单打独斗可能不如恶少年，可一旦列阵而战，却比各自为战的轻侠了无数倍，这就齐之技击不如魏之武卒，魏之武卒不如秦之锐士的原因之一。”

    这就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。

    黑夫现在无比期待，与这位打仗稳如老狗的将军见面！

    惊颔首：”仲兄告诉过我，有恒产者有恒心，无恒产者有恒心！”

    他看向遥远的北方，期待地说：“这次将要统领六十万大军的王翦老将军，那才是名将！”

    人非禽兽，很难到完全割舍家。有时候，你越是不让兵卒回家，他们越是牵挂，反之，让他们回去过完秋收，看家里粮仓充足，父亲也鼓励他们”不得爵，勿返“，他们反倒能更放心来，一心一意厮杀得爵。

    惊有些忐忑地说：“明日便是集结之日了，若是真的有人不来……”

    日一天天近了，夫妻临别在即，皆依依不舍，到了最后一天，迷迷糊糊地醒来时，女曰鸣，士曰昧旦。但不什么时辰，总归都是要起的，王事靡（gu），不遑启，作为小老百姓，一旦被征召，是没有选择余地的。

    再则，尉缭说过，对一支兵有五条要求：“为将忘家，逾垠忘亲，指敌忘，必死则生，急胜为。”如此，才能到百人被刃，陷行陈；千人被刃，擒敌杀将；万人被刃，横行天！

    “你居然在担心此事！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这是秦国送亲人从军的惯例嘱咐，去疾无奈地笑了笑，将昨天编好的一个草蚱蜢，了儿那只粉的小手里……

    这就跟上次战争时，黑夫向李由提议，让离家太久的南郡兵写家书回去，让他们士气大振一个效果。

    惊听完后，心服服，朝黑夫作揖：“仲兄，弟觉得，你的练兵驭兵之法，已经有名将风采了！”

    公士去疾家的黄梨树前，妻往他已经鼓鼓的行里又去一双新作的鞋履，眶通红，咬着牙说：“良人若不从军法，则我与俱坐法死！”

    去疾很是苦恼，同时也在担忧自己走后，再归来恐怕是一年半载后了，妻带着一个孩，该如何生活？虽然作为公士，田典会分一个仆役来帮料理田地，可舂米之类的活，就得妻自己了。

    “该怎么还啊……”

    再加上这次放兵卒们回家秋收，此为第三恩。

    “仲兄。”

    黑夫无奈地笑了笑，招呼他在池塘边坐，说：“知我这次征兵，为何要优先征召有产者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算什么名将？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，乡邑，士伍牡家的门扉也开了，个的擎旗兵走家门，他的父母妻，在他走老远后，依然在朝他呼喊：“不得爵，勿返！”

    在原本的历史上，参加了这场战争的黑夫和惊也算良家，家里起码能给他们寄衣服和钱。

    八月十七日，集结前夜，黑夫在安陆县郊的新家里，一家人吃完了“团圆饭”，侍候母亲歇息，尽了今年最后一孝心后，黑夫发现，自己的弟弟惊也未睡，反而有些惴惴不安地在院里走来走去。

    黑夫闻言哈哈大笑，他有自己的自知之明：“在军争用兵上，我只算是上还带着壳，刚刚睁的鸟，要学的东西，还多着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