项燕抚摸着陪同了自己数十年的剑，惨笑：“老夫少壮之时，以为楚之所以屡败于秦，只是在战场上输了一手，若是没有蓝田、垂沙、鄢郢等大败，或许依然是地方五千里，持戟百万，横成帝秦，纵成楚王。”

    “上国！”

    一念至此，项燕了自己的佩剑！

    以铢对镒，他输得一不冤。

    “到了此时，我才明白，此非战之过也，实国势积重难返也！”

    “临死前，他对手死士，我少时曾吴事于阖庐，故耻为擒焉，亦不愿使吴人得我首级……于是死士刭而裹之，藏其而以其颅匿之。”

    但非战之过，他也输得不甘。

    “纵然突围又如何？半年相持，楚国国力已疲，今又大败，十万楚兵或死、或伤、或溃散，大势去矣。”

    “项燕虽然死了，但只要项氏尚有孙一息尚存，便与楚国共存亡！”

    事到如今，再说什么都没用了，照楚国的传统，败军之将，纵使楚王不罚，也必须自讨之！

    上一次，项燕拼尽全力，力挫李信，可第二次，他却没能创造奇迹，竟被王翦生生用人数和国力给拖垮了。

    “师之日，有死之荣，无生之辱，项燕无能，使得三军受累，我岂能苟且偷生，亦或是被王翦俘获，见辱于秦人呢？”

    将剑横于脖颈上后，项燕慨：

    “谁料，接来，楚国又遭命途多舛，先是李园杀申君篡权，又是公们兄弟阋墙，互相残杀，各氏族县公也只顾自己的利益，纷争不断。数年前，我与昭、景、屈三家联手杀李园，拥立今王，朝政好不容易稳定来，可秦国大军已至矣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素有勇名，乃项氏百里良驹，可托付大事。我死后，定要割了我的颅，勿让王翦所得，项燕不想见他这个古人！再想办法乘着夜，离开战场，回到相，将我之首级给吾、吾孙！”

    守卫在他旁的车右，是族人项声，一个材灵，武艺的壮士。他正持盾艰难地阻挡那些越来越近，越来越多的矢，见此形不由大惊，拜：“上国，项声愿护送上国突围！”

    此时夜幕将至，天就要黑来了，秦军的合围并不严密，一直有不少楚卒通过空隙向外逃窜，虽然外面依然有千余秦军游骑在追杀他们，但若是项燕以边的一千护卫，抛他的大旗，朝着空隙突击，或有一线生机……

    项燕看向项声，须发贲张，瞪大睛，说了自己的遗言：

    “

    “唯！”项声八尺男儿，此刻却哭得涕泪满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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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项燕死意已决，项声和亲卫们都知自己无法阻止，只能在泥泞的地面单膝跪，泣声。

    他沮丧极了，因为，这不仅是达半年的战争失败，也是楚国国运的终结。

    “于是我苦学兵法，希望能成为一位名将军，在战场上挽回颓势，复兴大楚，报百世之怨……”

    再过片刻，秦军将彻底扫顽抗的楚卒，杀到他面前，到那时，一切便结束了。

    “平之战后那十几年，我侍奉申君，为其东征西讨，鲸吞鲁国，全取东地，立了不少战功。之后开发江东，我亦尽力去，那些年，楚国确实有复兴之态。”

    “项声。”他看向族人。

，自己的队已经越来越少，且再也无法执行自己的任何命令，这位在车上站了一整天，已殚竭虑的老将军，无力地垂了手。

    “再告诉他们！”

    “三百年前，吴师伐楚，常不用左司沈尹戎之言，被吴军大败于柏举，事后沈尹戎回师，极力阻止吴军郢，数败之。然其兵力不足，最终受伤落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