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：“王府的人，你给赏封了吗？”

    明雪霁万万没有想到，提过和离后她与他的一次独，他问的，竟是这个问题。他神那样坦然，就好像什么重要的事都不曾发生过，他们依旧是从前的夫妻，像平常一样谈着家常。

    “没给？”计延宗走到近前，脱了外袍挂在架上，噗一声响，“怎么连这个规矩都不懂？但凡各府里遣人送东西，都要打赏，尤其王府的份，赏封最少一两银起。以后记清楚。”

    明雪霁沉默着，在别院时就有的荒诞在此刻烈到了极。她在这个早晨，经历那样的痛苦煎熬，用尽全力向他提那两个字，可他现在，就好像没听见过一样，中说着不相的话，让她那些苦痛和泪，都成了笑话。

    “看这形，以后跟王府走动只会越来越多，我先把王爷的事跟你说说，你留神记着，不要将来闹笑话让王爷看轻了我。”计延宗在榻上坐，“王爷的父亲燕国公是八公之首，前些年一直镇守燕北郡，王爷自幼养在里，十二岁以士卒份伍，十来年里从无败绩，功业远超乃父，据说今上就是得了王爷支持才能问鼎，是以今上荣登之后对王爷极为看重，封王授土，还册立王爷的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着说着，突然觉得屋里安静得怪异，抬时，见明雪霁直直地看他，她黑珠很大，带着孩般的天真，至至浅，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，计延宗心中突然一：“怎么？”

    “计延宗。”明雪霁一个字一个字，叫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计延宗。”

    这是明雪霁生平一次直呼他的姓名，像从来都不能宣之于的咒，当真说了来，才发现也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“我要与你和离。”

    和离。假如早晨他没听见，他没在意，那么现在，她再说一遍。他总会听见，总会认真一些吧。

    怒气油然而生，计延宗重重一掌拍在床：“放肆！”

    明雪霁不由自主瑟缩了一。隔着很近的距离，看见他突然绷的廓，他乌沉沉的睛闪过一丝寒芒，像夏天要暴雨的时候，突然一阵狂风，突然天就黑来压来，让人心里怕得厉害。

    可她不能怕。她还得好好跟他说清楚，若是让他看她在害怕，肯定会像从前那样压给她一堆大理，或者像方才那样毫不在意，当她什么也不曾说过。明雪霁极力支撑着坐直了，不让自己倒去。

    计延宗猛一站起，因为愤怒，失去了一贯的从容。他已经装作若无其事，一个字也没提和离，他已经给足了她面，甚至还主动找了台阶给她，可她竟然丝毫不知恩，叫他的名字，跟他提和离，她怎么敢！

    “女生而卑弱，当敬顺丈夫，曲从丈夫，你几次三番违逆我，甚至恶言，简直罪不容诛！”

    字字句句，像刀一样戳在心上，明雪霁需要用尽全力气，才能支撑住不向他低认错。心里涌起习惯的畏惧羞惭，耳边却突然响起元贞的话：他说的这些大理，他自己信吗？

    他信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