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桌站着，竹帘纵横着挡住视线，看不清她的脸，但能看见她扶着桌的手，那么用力。她在怕。

    怕什么？计延宗放慢步，隔着帘说：“我有公事要去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她很快说。

    不对。计延宗忽一打起帘。

    光影变换中，看见她煞白的脸，和中来不及掩饰的慌。她盼着他走。以往他说要门，她总会问他去哪里，去多久，恋恋不舍，如今，她连问都不问，只是迫不及待赶他走。

    她一定有问题。

    门外，周慕半真半假促着，计延宗看着明雪霁，半晌，转离开。

    等回来吧，好好审一审，以他对她的了解，一定能挖她心里藏的东西。

    竹帘落来，明雪霁走几步到窗前，目送淡绿的影消失在院外，再也支撑不住，靠着墙。

    像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，劫后余生后，满心里都是懊悔自责。

    她怎么这么笨，早该想到他会疑心的，早该跟张氏和明孟元都对好说辞，结果毫无准备拖到现在，不知有多少破绽落在了他里。

    “雪娘啊，”张氏很快找过来，“延宗走了吧？他是不是也盘问你了？你怎么说？我怎么瞅着延宗好像有疑心？”

    “我说我只顾着哭，没听见阿元说什么。”明雪霁定定神，“娘快让人找阿元过来，咱们得好好对对词。”

    张氏走了，明雪霁扶着墙慢慢走到桌跟前，首饰盒敞着，空的。

    簪呢？在元贞手里。拿回簪，才能瞒过计延宗。

    明雪霁咬着嘴。要去找他吗？

    夜沉沉，匹跑得累了，鼻里咻咻地呼着气，元贞猛地勒住了缰绳。

    空寂的大上响起另一蹄声，瞬间来到近前，骑士鞍：“王爷，陛的密使与狼王议定，送戎狄六公主和亲。”

    半晌，元贞冷笑一声：“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，他倒真是不挑。”

    和亲只怕是个幌，皇帝睛盯着的，应该还是，兵权。“再去探听，我要知他们私说的每一个字。”

    骑士应声而去，元贞回，望着黑沉沉的来路，拨转。

    既然已经知皇帝要什么，燕北，倒也不必再去。选秀在即，各家明里暗里正抢得破血，如今又添了一个戎狄六公主……

    前闪过那张熟悉的面容，元贞刀锋似的压来。她一心想贤德皇后，如果她知皇帝要娶她杀父仇人的女儿，不知她这个贤德皇后，还不得去？

    抖开丝缰：“回京。”

    夜风烈烈在脸上，从前的形不断的从脑海中划过，耸的殿，连绵望不到的屋脊飞檐，三个小小的影，他骑在墙，有不耐烦地等着，她在往上爬，那人在底虚虚托住，低着声音：“小心，我扶着你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