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颔首，客厅里只剩他和陆汉声。拿了陆汉声刚倒的一杯还没喝的酒，一气喝光，胃里火辣辣的。

    他也知怕的。

    他声音沙哑，向后仰躺过去，又栽在沙发里，蜷缩，手蒙着脸。

    “如今过往，生了旁的有的没的，我心有悔，这上海滩的十里洋场，也不知有甚可留恋的。”

    直到梅姨现在楼梯上方，语气有些喜悦，“小醒了。”

    夜刚刚，好戏要开场，主角应到了。

    “了什么。”

    周之南敢说，一辈没有看过那么多的血。

    “汉声，曾经我想让她成为晚秋那般的，在我侧，同我一起享受浩海荣光。当然，前提是她要学会识大，扮端庄，喜应酬，时时刻刻收着敛着，才当得上周太太。”

    且他现不知，自己这两手指还接不接得回来。

    还不忘叮嘱，“别太大声。”

    陆汉声知他心里不好受，默默地坐在他旁边，手搭在他肩膀，让他知现实。

    现外面了夜，风还是寒的，他只穿了睡衣，冻的鼻发红。被推搡着倒在刚刚小赵断指那地方，表愣怔。

    周之南仍是那副垂黯然样，韩听竺拍了拍他肩，轻一句“明日再来看阿萝”，便走了。

    “周老板，你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   梅姨使了，四个丫颤颤巍巍地跑过去拾了那块地毯四角，上面还放着小赵的半截指，她们心里怕，但只能故作镇定装没看到。

    程山刚同程夫人歇，还没睡熟就被人闯屋抓走。

    这是哪门的理呢？

    除了梅姨，没人知到底了什么事。只以为是给先生抓药熬药的小厮坏了规矩，现人落到韩先生手里，定没个好。

    可周怎的除了愁绪就满是虚无。

    李自如一杯最烈的威士忌浇洒在他断指，听程山厉声哀嚎，凉嗖嗖啐一句，“作胚。”

    便拿布堵了程山的嘴，又一边抓他一只胳膊，同时刀，一左一右两手指应声落地。那两人还对视一看，仿佛在怨怪对方和自己砍的不是同一只。

    兄弟三个立在客厅，谁也不说话。

    拿了堵嘴的东西，程山声音痛苦，“周之南……你疯了。”

    他仍装不懂，周之南双手拄在上，撑着，神示意了旁边的人。

    抬见沙发上坐着周之南、韩听竺、阿。陆汉声开了瓶烈酒跟李自如拿了杯在旁边悠哉站着，边倒边喝。

    他有那么一丝丝的假设，若是自己再严肃些对待，或再些请李自如给她看看，是否就不会这恶事呢？

    阿困倦，韩听竺起揽她，挥手让手带程山去。程太太今夜注定等不到她丈夫归家，因为人要同小赵一起丢黄浦江。说甚的富庶，到了还不是同个人死在一。要说呐，谁也不比谁尊贵。

    周之南现只觉得心力瘁，庆幸今天没喝药，不然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过去。他甩了那张单据给程山，盯着他开。

    “我只是抓了一小把……想看……看是什么药。”

    周之南立即抬向上看，可又不敢跑上去，满复杂。

    他杏林世家程家后人，居然偷拿“病人”药材之事，且铸成大错还要轻飘飘一句“只是”抓了一把而已，任谁都要问一句德字何在。

    现周之南只觉得悔，诚然事是赵白杨和程山二人共同谱成，但心的愧疚忏意仍旧沉重到让他无法呼。

    也就仅仅是抓了这一小把，药就已完全不同，承受灾难后果的却是阮萝。

    地毯换了去，再从库房拿张新的、一模一样的铺上，抹布净滴在瓷砖上的血迹，便好似甚也没有发生过。

    李自如适时开，“我先上去看看她怎么样了，你等再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去‘请’程山来吧。”

    梅姨让人门各回了自己房间，没人愿意惹事，赶四散开来。她上楼去守着沉睡的阮萝，李清如跟上，不乐意瞧这些腌臜场面。

    他心里暗暗回答，是，真真疯了。

    然如今事已生，他只有满腔最无用的悔和心疼。

    “如若说当初你同清如开始，我没有阻止，后来悔了，算人生第一次后悔，那我如今就是第二次。作为局中人，我无法原谅。又也是人生第一次，觉自己为前无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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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此刻太需要证明自己真实存在。

    见他闭不提，韩听竺挥了挥手，立在程山边的手又要动手，他蹭在地上躲，“别……别……我说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