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候的时间很漫，不时有大车满载客人站站，林言无所事事的坐在编织袋上，目光不知落在哪里，挑了眉。

    前往湖城的大六准时发车，五半就开始上人。

    六发车的一共有五辆大，客运站理的并不规范，四周顿时喧嚷起来，大包小包的民工们快速往前挤，站里面还有往外涌的乘客。

    纪妄拖着两个行李箱，被人群挤的随波逐，他在前面开路，怕林言跟不上，艰难的转过，瞳孔骤然一颤。

    四周是动的人群，耳边是喧杂纷扰的喊声，空气中是夹杂着汗味、信息素的混气味。

    他结微，抓着行李箱的手的泛白——

    林言不见了。

    发现这个事实，他果断停脚步，像艘没了方向的船，一动不动，定在人海中央，被来往不绝的人群焦急的推攘。

    有生气的乘客直接张就是埋怨，他依旧没动弹。

    恍惚中，他听见了几声大喊。

    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

    纪妄神平静，什么也没去想，直到被人拽住手腕，从人群里拖去。他抬起，看见了林言的后脑勺。

    站到人较少的角落，林言才松开纪妄的手腕，扭问他：“你怎么了？哪儿难受？怎么突然站那不动了？”

    纪妄静静看着他，很轻的比划了个手势。

    林言神茫然，但连蒙带猜也能猜纪妄在问什么，“你等等，我给你看一哈。”

    他手往兜里一掏，一个掌大小的书就现了，封有塑胶薄，写着《手把手教你学手语》。

    林言额溢着汗，睛却很亮，兴致地开始数页数，然后也开始比划——“我看一哈，我、去、买、书、了……这也没这句话啊，这怎么一个字一个字的，我再看看哈……”

    纪妄神微怔，目光落到他手上，很快，底便掠过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空气中隐隐逸散的信息素气味彻底消失。

    一直到上车，坐好，林言才一个字一个字找来，开始对纪妄比划——“我、去、书、买、了”。

    不对不对。

    “我、去、买、书、了”。

    这才对嘛。

    林言满意。

    纪妄也很缓慢的对林言比划——“我、知、、了”

    在林言茫然困惑的视线中，他又垂眸，一字一顿、认真的比划——“、次、叫、上、我，好、吗？”

    林言：“……”

    林言挠：“那个……哥，不然你再比划一，我翻译翻译？”

    “我翻译很快的，对对对，就是这个动作，咳，让我查查哈……”哗啦啦，翻书声响起，“这个动作是‘知‘，奥，你在说你知了……你看我比划的标不标准——”

    大车平稳的踏上旅途，渐渐驶离京城。

    郊区是一望无际的农田、公路，以及灰翳的天空。

    车灯光明亮，人声嘈杂，最角落的位置上，两个半吊少年正在一起学习。

    他们越过车窗、越过连绵起伏的青山丘壑、越过前的云瘴气，看向那之后广阔自由的新世界。

    此时此刻，云密布的京城。

    程修怔怔地坐在豪华病房的病床上，周围空无一人。

    汹涌的风起蓝窗帘，窗帘如海面波涛般起伏不止，细细密密的雨滴打在窗上，珠落，模糊了疗养院的树木园。

    被丢疗养院已经三天了，程修的易期早就结束，这三天他被迫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，哪怕想知外界的况，也没办法。

    绝望逐渐如般淹没他的理智，他麻木的看看周遭的一切，再看看房屋角落的监控，只觉一阵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