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大少对舒慕的态度黎锦早有耳闻，虽不算亲密，面上的和谐尊重总是维护的。原来私底，何大少都是这样对舒慕呼来喝去么？

    他早就知，舒慕是不可能向谁低的。哪怕你把他的踩泥土里，也换不来他半句话。所以黎锦一开始就没奢望舒慕会忏悔不已痛哭涕，只要将他从山拉，便足够报复他了。

    他便明白，何大少这突然的态度转变，也是由于最近舒慕丑闻缠。

    黎锦恨得牙，可瞧着他这落魄失意的样，心底里有个想被谁戳破了似的，不停痛。

    舒慕如梦初醒般晃了一，接着掏手机，皱着眉看了一屏幕，又看了一黎锦，然后微微侧，接听。

    “怎么？”舒慕嗤笑一声，“我已经沦落到连你都能来说教了？”

    “对啊，十年来，我从没有这么狼狈过。”舒慕，“如果当年柯远也有这份魄力，说不定，他就不会死得这么惨。”

    舒慕的肩膀微微瑟缩了一，接着，他垂，静静望着柯远的墓碑。李奕衡措辞蓄，只说是挚友，却只字不提自己十年苦恋。舒慕反复瞧着“挚友”两个字，半晌，冷冷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对，”舒慕笑了，“你说得很对。”

    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，原来在报复的快之外，自己并不觉得惬意。

    如果只有失意时才念起对方的好，这样的，与利用有什么两样？

    “柯远早就劝过你，无论再怎么发展副业，明星永远是你的主业。只有你当红，大家才会卖你面，一旦你不红，不会有人再理你。”黎锦叹了气，淡淡。

    黎锦打量着舒慕的表，那人神态平静，从至尾不一声，只在电话最末尾，言简意赅地答一句“嗯”，便将电话挂掉，可谓不卑不亢，气度涵养好到极。

    何大少在电话里骂，说今晚家宴，笙笙都早早到了，却不见他人，叫他半小时过来，又骂，最近他不曾陪伴笙笙，笙笙每天心失落神不济，要是再敢这样，当心吃不了兜着走。

一般站在那里，半晌，缓缓俯，伸手去，仿佛抚摸人脸颊般，无比温柔地抚摸着柯远的墓碑。明明天已经暗得只能看清大概廓，可黎锦就是知，他抚着墓碑的手指必定带一描摹的弧度，掌心，指尖却微凉。

    这又有什么用呢？

    “不，我对说教你不兴趣，我只是想告诉你，这样简单的理，我跟柯远都懂，”黎锦笑了笑，望着墓碑上的题字，缓慢而字字锥心：“我跟他的区别，不过是他你，而我不你而已。”

    这一声夹杂想念与惊喜，明明是满怀喜悦的问句，听来，却叫人心如刀绞。

    他意识退了一步，脑里仍旧混沌一团，却已然逃离的姿态，却没想到，后枯枝败叶，一脚踩上去，嚓嚓作响。晚风森冷灯光诡异，再上这样的声音，闹鬼似的。

    黎锦呆不去，抬脚走，恰在此时，舒慕的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舒慕的痛苦，换不来预想中的快乐。

    看清是他，舒慕那惊喜的表瞬间褪去，甚至，他用比常人讥诮百倍的神睨着黎锦，挖苦：“你来这里什么？”

    四周寂静无声，何悦轩的声音又满怒意声如惊雷，黎锦站得不远，将电话里的声音半不剩，听了个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“柯远，是你吗？”还未等黎锦反应，不远舒慕听见，一震，嘶声问

    就像以前，那所谓两相悦时分，他抚摸着自己那样。

    语带讥讽面冷，半忏悔也没有。

    舒慕接过电话，将手机揣袋，转又拍了拍柯远的墓碑，仿佛兄弟间临行送别似的。然后越过黎锦，向山走去。

    他们再没有话，两人虽然对面而立，却谁也不去理会谁。天已经完全黑了来，偌大墓园中只剩那几盏微光照亮，黎锦抬起睫，恍惚中，舒慕的神忧伤而痛楚，望着“柯远”两个字的表，怀念到了极。

    这样的舒慕，叫黎锦不忍再看。

    黎锦抿了抿，再不愿躲，自昏暗中走了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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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是……

    何家大少何悦轩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了来。

    “你很希望是柯远吗？”黎锦在他面前站定，“如果柯远还在，今时今日的你，也许不会这么狼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