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五，又或者是凌晨四，整个世界看起来是蓝的，纪丙年坐在浅蓝的天光之中，万籁俱寂。

    布谷鸟的叫声打破了沉默，推门的声音拉，他慢慢转过，看到我后手里的动作停了一。

    我走过去，发现他在洗鞋：把球鞋从盆里拎来，沥，用卷纸来回包裹好几层，最终架在台的台面上晾晒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，他看着我，先是他说：“还…还早，不再睡…会儿？”

    然后我说：“你在嘛？”他没回答。

    我转看了一没有放扶手的沙发，又问了一句：“你没睡吗？”这时他起，弯腰端着盆回屋。

    那盆是小时候爸妈买给我们洗澡用的，现在主要用来洗衣服，比寻常的脸盆要大很多，抱在前又笨又重。

    他低声说：“没睡。”

    我没有提抱走被的事，但我想纪丙年明白我在说什么，我问他：“你真不知我什么意思？为什么不来找我？”

    他说“知”。

    他比我一个，贴近时有由带来的压迫，又因为抱着洗澡盆站在原地，又有笨拙、木讷的觉，很奇异：“我…我也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
    我等着他的文，跟着他一路来到厕所，看着他泼、拖地，然后洗手，厨房：“酸辣面，吃…吃吗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讲？”

    他，从柜里拿挂面在我前晃了一：“吃…完讲。”

    我说：“好。”

    他调完调料，煮面的时候又问我有没有把东西收好，我说我收得差不多了，随后他指了指椅上的一个袋。

    “装…装得么？带…去车上吃。”

    晚上决定要走，夜里已经十二了，楼的超市早关门了，像是变来似的。

    “上哪买的？”

    他说他是回店里拿的。

    我还记得他一直不肯从发财他们的房间里来，那时已经很晚了，“大半夜的，你还回店里了？”

    他说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我想象着纪丙年夜里骑着电动车门的样，夜笼罩，一片混沌，“还嘛了？”

    他说他骑着电动车绕到麦川印象那里看了看，景依而建，他停好电动车，沿着湖边走了一整晚。

    “想了…很多事。”

    面煮好了，他先给我盛了一碗，然后是自己那份，端到餐桌前，得拿手了耳朵。

    我看着他：“想了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他非要等我开始吃才肯说。

    两个场景错重迭，凌晨的房间和夜晚的麦川，一明一暗，纪丙年将它们串联在一起，连同那四无人的寂静。

    “你…问我，以后有什么打算，我想你是打…算留在市里的。”

    这是我没有意料到的开场，但又很合理，从纪丙年里说来是那么的自然：“找…找个家里条件…好的对象，不光…看学习，人品也要好，不要像…爸一样，…次，有机会…带回来，给…给哥看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我低吃面，泪在眶里打转，越积越多，抱怨一样说了一句：“我让你讲你以后的事，你怎么这么奇怪啊，都说的是我以后，那你呢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