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珑说“好”，转要走。

    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拎起桶。

    她抱着六瓶珠啤过来，客人见她面生，好奇问：“小妹，你是新来的服务员啊？还是酒促？”

    周涯提醒：“杂鱼鼎很，你记得用布垫！”

    她心莫名变快，也不走了，杵在杂间门挡着路。

    “周涯，”方珑勾了嘴角，但神认真，“你为什么总对我这么好啊？”

    她的外是黑灰的，袖也是，其实污渍并不明显。

    这组客人比较讲究，自带两包普，让方珑帮忙泡壶茶。

    方珑怔住，抬起手，往前凑了凑，才看清，袖上还真是沾了些油渍。

    但确实是新的，布料没有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只是还没坐，又有客人结账走，方珑走去传菜窗那儿准备拿厨余桶来收桌。

    陀螺似的忙了不知多久，才终于有空气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，不会给你添的。”

    周涯默了几秒，才说：“椒盐油筷是九桌的，杂鱼鼎是七桌的，两份炒素粿，分别是四桌和一桌……能记得住吗？”

    周涯了鼻尖，回炉灶旁继续自己的活儿。

  忽然听到后厨传菜窗传来急促的“叮叮叮”声，还有周涯沙哑的一声：“人呢？快上菜啊！”

    方珑一时没反应过来：“给我这个嘛？”

    可阿丰正在前帮客人菜，实在走不开。

    但周涯却能看到。

    方珑也喊：“都在忙！你告诉我哪一桌就行，我来送！”

    周涯帘半耷，垂眸盯着她的袖看：“袖都脏了。”

    方珑懒得拿抹布，脆手往袖筒里缩，直接用外袖垫着，捧起大碗公转走了。

    “没事，我看你这儿今晚人手不足，就帮帮你吧。”方珑语气中有大发慈悲。

    她来回跑了两趟，刚把那几盘菜送完，小窗的上菜铃又响了。

    方珑小声嘟囔：“啰嗦。”

    阿丰路过，竟也能没没脑地上一嘴：“刚才真有些忙不过来，谢谢祖宗您的帮忙啊！”

    方珑不知茶壶放在哪里，走到杂间，瞧见周涯在里，背对着门，窸窸窣窣不知在找什么。

    而且本来以为作气的一祖宗，起活来倒变了个样，见她游刃有余地游走在每桌客人之间，不怕脏不怕，阿丰也安了心。

    这次有汤，小窗有儿低，周涯半弯着腰叮嘱：“汤很，拿稳儿。”

    方珑语气轻松：“小菜一碟啦。”

    周涯没接话，拎着桶去收拾杯盘狼藉。

    方珑再送了几回菜，有客人扬手，声气地喊：“小妹！来多半打啤酒！”

    本来她想调侃几句，像是常用的“你年纪是大了儿但力还行”，话都到尖了，蓦然转了个弯。

    方珑接过来抖开。

    今天天冷，大家都炒，后厨气腾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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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油烟机声音很大，周涯几乎用喊：“怎么是你？阿丰他们呢？”

    方珑熟练地开瓶，笑笑说：“都不是，阿哑是我哥。”

    正好有别的客人招手唤她，方珑没回答他，帮忙开了最后一个酒瓶，丢一句“慢用”，去招呼别人了。

    方珑：“客气客气。”

    刚腾来的空桌很快被新的客人占上位，阿丰去招呼记菜，方珑从消毒柜里取餐，给客人一一摆上。

    “哦！原来是老板家属。”客人又问，“小妹今年多大啦？”

    周涯看过去，是方珑。

    周涯的目光从方珑沾了油渍的袖一掠而过，说：“剩的我来就行，你先回家吧。”

    周涯及时开唤住她。

    他把手里的布递过去：“虽然拆了包装，但是是新的，先凑合着用。”

    周五晚，客人越来越多，阿丰看见方珑场帮忙，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，后面是真顾不上了。

    原来是俩袖，洗碗用的那，白底小碎，不知在角落里被遗忘了多久，折痕明显，还有些泛黄。

    周涯颠着锅，突然听见小窗那边有人大声问：“喂，这些得送哪一桌？”

    方珑知大排档的活儿不简单，但只有真正经手，才知有多琐碎。

    “周涯。”方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声线还像往常一样，“有客人要泡茶，我找不到能用的茶壶。”

    周涯侧过，手里捻着两块布料，想了想，说：“在机旁边的柜里，有可以泡大壶茶用的茶壶。”

    方珑脚步不停，声音嘹亮地应了声：“行嘞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