识了些经书。

    把经书送过去以后，珍卿就留在姑房里，和姑、余，还有表娘、表说话。

    姑很怕珍卿，也学得像她祖父一样憨傻不着调。

    每当珍卿来杨家湾时，总愿意叫她多见人，学学说话和礼数，还给她讲各人世故。

    珍卿知好歹，对姑的安排也很合。

    这天晚上，姑给她讲起，当初她爹她姑，先后离家走之后，她的娘家弟弟景有德，找了一帮人来杜家庄闹事。

    珍卿的舅公景有德，说杜太爷气死老婆，走儿女，他景家要搬回珍卿的嫁妆。

    姑握着珍卿的手，慨地回忆着：

    “你爷啊，年轻的时候是一不着调，后来也有些悔改，又变成另一不着调。

    “你死了以后，你爸你姑都跑了，他觉得对不住你。他在景家人面前，好像抬不起似的。

    “你景舅爷来闹了几回，想要回嫁妆，你爷就想松，说把你的嫁妆还给景家，也是应当的。——真是憨到底的傻老。”

    珍卿问：“那后来咋没给他？”

    姑叹：“还是我带着你表伯们，还有你杜家的老人们，番地劝说你爷，又敲打你那个舅爷，这事儿才算打消。

    “你舅爷啊，名字叫‘有德’，其实他是无德。

    “理，嫁妆是留给儿女的，你爹、你姑跑到外面，也不是他景有德收留照看的，也不是说就死在外了，凭啥把你的嫁妆还给他，真是笑话儿。”

    余把煤油灯拨亮一，过来跟珍卿说：

    “小，你这个舅爷，跟你一儿也不亲。你都十五六岁了。你太姥爷收了个丫，生的你这个舅爷，他是个丫养的坏东西……”

    珍卿暗笑，在这里说一个人是“丫养的”，跟说人是“婊养的”，一样都是很难听的话。

    姑就说：“丫养的，庶的，也不是没有好人，但你这个舅爷啊，老来得，没给他养好人来……”

    接着，姑又说起，这个丫养的景有德，怎么样地待嫡母，欺负嫡。

    姑跟珍卿说，都说她是她爷气死的，其实也有景有德的罪过在里面。

    大家说着话吃着果，一直说到很晚。

    珍卿还往常的习惯，住在姑的后罩房里，她一个人住，还宽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