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上回给你爹打电报, 说给你医睛——没想到你爹那个憨货，可算是开窍了，晓得顾惜自己的孩儿了。

    “他说跟你后妈商议好了, 要接你去他那大城市念书。”

    珍卿听得瞠目结：“这都是啥时候的事儿？怎么会？他前年不说——”

    杜太爷打断她：“你他前年后年！他这是良心还没丧尽，接你过去享福，是他当爹该的。”

    说着, 他把一张纸给珍卿, 说：“这是你爹发的电报, 你自己瞅瞅。”

    珍卿接过来一看，电报纸上只有四句话：

    阖家迎小妹, 学校已在接洽, 告知到达日期，到时有人接站。

    杜太爷有焦灼地走动着, 叫袁妈快给珍卿收拾行李, 让大田叔也帮着收拾。

    他见珍卿看完了电报, 还傻站着不动, 神里还似犹疑, 就推着她焦烦地嚷：

    “你还悻着啥嘞, 把你那书本笔墨的，当用的都带上走！快去！”

    珍卿咬牙瞪地，梗着脖说：

    “我不去，要去你去。他这么多年不不问，前年也明说以后不。

    “可见是个铁石心，不讲亲人的，他冷不丁叫我过去，谁晓得他跟那个后妈，对我安得啥心！我不去！”

    杜太爷本就焦急，听到她这个话，火气立刻上来，他抄起拴门杠就要打，珍卿起脚，捷地躲开了。

    杜太爷也没有追打她，叉着腰站在廊上嚷：

    “明天，你姑要是亲自来，跟你说，她这些年替咱们家了多心，担了多少事，说她家死了几人，那些祸事得她活不去。

    “她那么大岁数的老太太，泪儿鼻涕地，求着你应婚事。你狠得心来不应她吗？你好意思跟她闹劈吗？……

    “你爹再不像个人，那也还是你亲爹，虎毒还不嘞。我还没有死嘞，你爹跟你后妈，不会拿你咋样儿！

    “他现在阔得不得了，你在他边待几年，好好把他哄喽，叫他多多给你陪嫁，将来要是在婆家受气，也有个娘家给你撑腰。”

    说着他走到珍卿边，拉拉扯扯的，把她往房间里带，一边语重心地跟珍卿说：

    “那毕竟是你亲爹，你有便宜不占，那是傻wangba。你听我的话，准没有错儿。”

    珍卿恍恍惚惚地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