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祖父，都晓得我后妈家富得油，多受人羡慕尊重。你不晓得，那我们国家官府的人，还有贪财的洋鬼，找个油就来诈我后妈的钱，前后已经诈走几十万银洋……”

    珍卿和三哥商量，结婚的事还早着呢，就算要结婚也不想大办，但话也不能讲得太白，只好委婉地：

    就在这天晚上，吴二亲自来送请柬，名目是当选为医学会理事，要好好地庆贺一番。实际上是为她的婚事，明天她的男朋友赵先生，要请大家吃一顿便饭，没有别的安排请大家都务秘赏光。

    “你跟你三哥的婚事，是我先去求人家，现在想起来办得冒失。女方着男方，我在你后妈跟前儿，像是低一。你们这桩婚事，我看她不冷不的，也没给我说个啥准话儿。珍卿

    二临走时也邀请杜太爷同去，杜太爷糊糊地答应。晚上吃过饭回房去挑衣服鞋帽。可是珍卿临睡之时，他又敲门来，很是踌躇地说：

    杜太爷的小眯儿，霎时间瞪得像铜铃，他不敢相信他的耳朵：“这败家娘……人家要她就给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一回聘给你后哥哥，落到他们亲戚窝里，我爷的要给你多陪送，不叫人家说嘴。我说你听着，家全要新式新样的，衣裳首饰、床账被，也都要给你预备新崭崭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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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嘛，都是淘换别人不要的，叫人瞅见像啥样嘛！

    杜太爷听得傻了，他没想到后儿媳家大业大，也受当官的祸害。他倒真被珍卿吓唬住，惊惊愣愣地要往外走，临要走门时又问：

    谢董事完全闭嘴了，因为大女儿的神态，完全没有跟她商量的意思。她只得委婉地说：

    “从杜家庄给你排排场场地发嫁，车轿上的驴拉的粪，叫人捡去能十亩庄稼地，嫁妆摆来到街上，从北连到南还没摆完，叫那些狗看人低的瞧瞧，咱们家嫁闺女，比宰相家嫁闺女排场也不小。”

    吴二漠然也无奈：“妈妈，我跟赵先生往四个月，因为柳君总在闹，我们一直秘密恋，可是我们确定要在一起，最低限度，今年我要和他结婚。事业中的男和女，婚礼可以省却了。”

    珍卿默默地鼻泛酸，听杜太爷这气，是想在杜家庄给她办一场世纪婚礼来着。哼，这老儿一天天闲着，想未免太多。她若结婚，大约会尽量简单。

    珍卿说随便哪都行，杜太爷叨唠着“难办”，晃楼去了。

    “你中意红木还是黄木啊？”

    谢董事抚额叹，有颓唐地说：

    吴二看着她的母亲，神里透着一些话，谢董事看明白了，一时间颇狼狈，可是她动动嘴，又觉得无话可说。

    她原本想，自己从前走过的弯路，但愿她的儿女不要再走，可她渐渐地意识到，人一生要走多少路，过多少桥，不是打着为她好的名目，就能随意替她张罗的。

    “到时候，咱们杜家庄上一家的人，还有杜家湾你姑那，还有磨坊店你师父师娘那，都得给你厚厚地添嫁妆，不能叫你后妈家小瞧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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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我也久不了解你了。可你跟那位赵先生，未必要这么快结婚吧。之前你杜叔叔叫蜂蜇，也是我疏忽大意，柳惜烈的名声传得不好听，他心神不宁，在医院又治坏病人，听说你们医学会把他除名。我正在帮他……”

    谢董事此时此刻，才能明白父兄当年的受，见女儿行事这样我行我素，到作为母亲的无奈。

    一清早在园里，谢董事看着二女儿发呆，烟都烧到她指边上，得她意识甩掉，又蹲捡起烟，丢烟灰缸里。

    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珍卿给他讲这其中的厉害，说不给的话，那当官的就找地痞氓，绑架你的儿孙勒索，不然就污蔑你是商，要么就说你通军阀通□□，叫警察给你丢大狱，想咋样拿就咋样拿，到时被榨去的钱更多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，舅舅舅妈他们那里……连婚礼也不办，恐怕亲戚们会怪罪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