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灯移近些。他看着看着，脸上现温柔好玩的笑来, 她在信尾还说请西洋神保佑他, 可怎么看怎么觉得怪气。这个坏丫, 对西洋神一不虔诚恭敬，倒不怕得罪了西洋神, 就真的不保佑他。

    陆浩云笑得嘴合不拢, 忍不住又把信看一遍，心里绵甜的漫上来, 觉得她真是无与比的可。

    陆浩云把信看了两遍, 终于郑重地收起来, 又接着拿起第二封信。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信纸, 竟从信封倒一片黄的蒿草。他起蒿草梗, 放在鼻轻轻嗅闻, 还有鲜明的蒿草涩气，忽然忆起小时候在江平吃过的奇怪的蒿草粑粑。

    他心间涌上一清泉，这既是故乡的气息，自然也是小妹的味。他闻着特别的味，仿佛看见小妹拿着剪，小心剪一片小小蒿叶的景。

    他把那片叶托在手心，轻轻念了一声：“小吝啬鬼！”竟然只传来这小小一片，想起她说要俭省用度，约莫是怕信件超重吧。

    三哥：

    见字如面。

    有一意外之事，告兄以知，使兄在异乡增娱。

    年初所写《黟山轿妇》诸画，业已完成四幅油画，三幅由慕先生江南携之南粤州，一幅被李师父松溪索走（雪天抬轿上山一幅）。李松溪师父在新都应天，广会昔日亲朋契旧。某一日，李师父之友原先生、先生，同办“原诗画展览”，李师父将妹之《黟山轿妇》送展，忝列前辈雅堂之上，颇得宾客称颂。

    宾有一位甄先生嘉廉，系韩领袖夫人之胞弟，携妻同观“原诗画展览”。甄先生贤伉俪二人，对妹之《黟山轿妇》惊瞥错，将妹拙作引为上佳，使之更登大雅之堂，置于国父遗孀田夫人所办之妇幼局正堂 ，供来往宾客观览评论。妹在新都无意间略逞薄名，娟娟阿姊促妹多作画，许诺异日资助我办展。

    最可喜者，甄嘉廉夫人颇为衷慈善，观余描摹之黟山轿妇辛苦勤劳状，联合妇联会、妇救会、儿童教育基金会等慈善救济组织，近与商界擘提建议，拟于黟山市建设工艺品厂，专扣、补、床单、桌布、手串等巧手工品。闻西洋、东洋、南洋之人，颇中国之传统手工艺品。

    利民之举虽尚在筹措，还未竞功于当地，若果能在黟山建成工厂，可望为黟山贫家解决温饱，实为可传颂后世之大功德。

    妹听闻此事甚荣幸，近半月间求助亲友师，纠合新旧同窗友辈，到收集手工艺样本。以期集合众人之智慧，助应天之各界慈善家速在黟山建厂。

    为试验手工样本之成品，妹与胖妈、袁妈、秦姨依照图样，仿制巧趣味之手工品，制成礼送海宁之近亲友，颇得幼少中老各年龄妇女心，故使妹信心大增矣。

    妹因想如此手工技巧，何不授于基青会扫盲夜校之女工？因此周末召众女友在家大研习，沉醉有益步之事业，不觉之辛劳，而神之悦……

    陆浩云又看得欣喜而笑。小妹的思想行动，总朝着积极光的方向，让人读着她的书信，也觉得神健康、绪轻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