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他们生活的真相？

    世上一切生都有生存权利，无论贵低贱，无论富贵贫穷，无论幸与不幸，无论多余与否。譬如去年鞭炮事件中枉死的车夫冒三，还有山低贱到地底的ji女兰枝，甚至早早被贪毁灭的钱明珠……

    三哥见珍卿说着话忽然顿住，睛直直地思虑着什么，指张地挲着另一只手。他轻轻叹着起，不打算打扰她。

    珍卿琢磨一会儿，大概已经有了思路。她要写底层人的人群像，借鉴《儒林外史》的呈现方式，让人式地现消失，每个人都有一抹剪影。之前叙述过的一些人，后面也许还会再现，但只是一笔带过的形式。写作对象就是各为生活挣扎的普通人，她要写他们的心思见地、喜怒哀乐，让人们看到这样一群人。

    想清楚这些，珍卿准备去一趟华界的辅容师范学校。她也好久没有见宝荪了，之前确实事多。她没有主动联系他，他大约觉得不便登门。今天晓得他生病，就非得去看看不可了。

    珍卿提溜着和衣裳，到辅容师范时已四多。她才让学校的门房通报，宝荪就满大汗地跑来。珍卿把东西递给宝荪，发现他人瘦了一大圈，暗悔没有早来瞧他。

    宝荪劝珍卿不要带东西，上师范的学生多是穷的，伸手找你要东西还算在明面上，遇到那手脚不净的，明知是谁却只能忍着。珍卿一听，又发现自己不知人间疾苦了。便拉着宝荪说找个茶馆，到茶馆把心吃了就好，不必再带回宿舍里去。

    他们找个地方坐定喝茶，珍卿自然先关心宝荪的病。宝荪一直保证说没什么，就是天气太中暑了。珍卿也缄默地不追问。她听《新女报》的人老夸宝荪，说他见着活就跟仇人似的，就是要拼命地，时常把老妈的活都抢了，别人劝他歇歇他都不歇的。

    珍卿拉过宝荪的手来看，宝荪不少爷没两年，手上就了厚厚的茧。她忽然到异常的难过，这是她一起大的小伙伴啊。她睛微微有发，掩饰地垂眸，扬起笑脸问宝荪：“你事恁拼命啥，这份工没人抢走的啊！”

    宝荪看着握着他的这只手，他笑意里带着一悲伤：“我也说不清为啥，总觉着不好好活，好像对不起谁一样。”

    珍卿忽有一了悟，宝荪大约还是因为他死去的娘，他从前为他娘得太少，他心里有无法弥补的悔恨，现在就莫名想多多地事。大约是吧。

    伤痕若不能彻底愈合，外人最好不要过分提醒它。珍卿便跟宝荪聊起别的话题。宝荪说他上期成绩很好，得到师的另相待，有个先生怜他是孤儿，有时候叫他帮忙事，顺便请他吃饭、给他书看。

    聊完宝荪学习生活的事，他们略讲七月的舆论风波。宝荪自知帮不上珍卿，也不过多议论已经平息的事。接着他们就说起在军校的玉琮。

    经宝荪这么一通说，珍卿才发现好多事她不晓得。

    原来玉琮军校毕业之前，他养父母亲自到应天，迫他回津城去成亲——他们给他定了门亲事，女方是玉琮养母娘家的亲戚。玉琮死活不愿意，他养父还在学校动手打了他，但玉琮无论如何不就范，还主动请缨上前线打军阀，一来二去把他养母气病了。他养母回到津城一直卧病，这件事在玉琮家闹得很难看。

    天呐，玉琮竟然一没向她透，珍卿气恼地拧眉看宝荪：“他跟你讲恁多，跟我没一意思。”宝荪也没意料到这一，竟然给玉琮苦心隐瞒的事说破了。他不好意思地劝解珍卿：“珍卿，他准是晓得你家里事多，不好拿这闲事搅你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