珍卿面无表地看正骨张，心想怪这么多年过去，红姑提起此人尚有余恨，竟是如此刁的一块刀。

    珍卿已经无所谓这个，百无聊赖地问商副官：“你会因我是费舂烟，便尽全力搭救我三哥吗？”

    这样商量妥帖，正骨张也该被送到应天去证人了。

    珍卿所以跟正骨张讨价还价，并不是为了争那一万多块钱。她必须叫正骨张明白一个理，她们家不但财大气靠山多，她这个人也比他聪明得多。正骨张没有了心理优势，他就不那么容易夭蛾！

    正骨张神变幻不定，他看杜小掀开帘向后走，却连忙冲过去匍匐到珍卿脚，声音哀求地跟珍卿妥协：“杜小，价码由您来定，事我还照我的方法，您既然知我蠢，教我别犯蠢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商副官从帘幕后来，拍着手笑盈盈地赞许珍卿：“不愧是费舂烟先生啊，三言两语，竟能如此动摇人心。”

    珍卿平静地问正骨张要多少钱，正骨张伸两枯瘦的手指，珍卿微微诧异地回问：“两千块吗？”正骨张斩钉截铁地说：“两万块。”他看这小女伢惊讶地蹙眉，立刻摆明立场：“杜小，我也在陆家宅门走动过，常听那一家老少娘儿们讲，他们家九少爷如今阔了，办了多少厂挣了多少银洋，几代代都吃用不尽。两万钱，杜小，我的心还不够狠呐！”

    珍卿疲力尽地轻“哼”一声，她把能的事到绝，现在除了等谢董事他们施展手段，其余就是祈祷老天爷保佑了。此间事该办的已办成，珍卿准备向应天发前，接到娟娟从应天发来的电报——其实就是韩夫发来的，他说调查的闫崇礼看来早有预谋，今天韩夫向甄嘉廉汇报工作，特意提到三哥的这桩通匪案。

    珍卿玩了一以退为、虚张声势，终于答应给正骨张八千块钱，她答应会把钱存可靠的银行，在正骨张死了之后，家人每月只许取二十块使用，再加上他的旧家业，他的家眷省吃俭用也够过日，若遇到重大疾病和嫁娶事，可由可靠的经纪实，准他们每月取一百块钱用。

个月前上徐宅给徐老太太正骨, 亲看到徐宅的听差越九, 一遍遍往后门边的地窖运书，他悄悄过去看了一，确实有一本什么《阶级斗争》，其他的他不清是什么书。但他因为怕事没敢跟人提起，直到知晓越九举报了陆先生，才晓得这是一栽赃陷害的把戏……

    珍卿把脚步慢吞吞收回来，狐疑地睨礼正骨张，一挑眉神无波地说：“晓得为甚讲你蠢？你儿是个病秧秧，没在社会上经过事，你家的女也无用。两万块钱留给他们，你家的人一定忍不住卖，别说亲戚故旧会馋相，氓地痞晓得也要，两万块钱哪是他们活命的筹码，分明是他们命的毒药啊。你连这一节都想不到，我指望你能好什么？”

    商副官看着珍卿，摸一摸鼻垂首笑言：“杜小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。只要武将军吩咐的事，在是必定赴汤蹈火成。”

    珍卿笑着踱了两步，忽然摆一摆手，叫士兵把这正骨张带去，正骨张此时却有急了：“杜小，你不想救你的郎？”

    甄嘉廉也是今天刚听说，说调查追踪三哥通匪案很久，现在证据链已经非常完整。包括财政甄嘉廉在，领袖的一些幕僚多建议不要轻动商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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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珍卿疑惑地看着他：“你怎么晓得——”商副官告诉珍卿：“舍妹常看《新女报》，海宁的报纸运到江平，价钱翻了整整一倍，我好奇这报纸写的什么，倒也上费舂烟先生的格调和气魄，半月前我为武将军办地契的事，碰巧贵府听差拿杜小的文章寄回海宁，没多久便见登在《新女报》上。这事瞒不住我们，我很佩服小的大才。”

    珍卿皱眉不悦地看正骨：“原本想叫你办事的，可是你这么蠢，我倒不放心叫你了。既然总是要拿钱消灾，我找个聪明的不知几省事。”说着，她焦急不耐地又挥挥手，示意士兵把正骨张带去。正骨张还茫然不知所以，看要被拖去连忙挣脱束缚，死拽着这殿堂的问珍卿：“张某究竟蠢在何，还请杜小明示在！”

    珍卿既不动怒也不答允，忽然笑笑地看向帘幕之后。武向华将军虽然仗义，不过他每日也要练兵理政，不可能一只陪着珍卿事，便叫他的副官商福臣听她吩咐。这商副官此刻也没有面，就是坐里听珍卿如何办事。

    正在思虑的杜小，闻言不耐烦地看向他：“你尚不知自己蠢在何，便可见得你有多蠢了！”说着全不愿理会此人了。

    正骨张清癯的脸上，满是颓然惨淡，他喃喃地讲：“不是我想不见，是我如今顾不得了，杜小聪明绝，想必能替我想得周全，如此，在刀山火海在所不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