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无不在。新与旧的斗争，既不是简单的血浪漫，也不可能一步到位。除非脑里装着毒的人全死去，不然新与旧的斗争总是期存在的。

    自从经历了三哥的大案，事后又留许多难收尾的线索，珍卿间或为此萦虑于心，开学后多多少少会恍神，在同学朋友那里难免显得沉默寡言。不过大家也默然地谅着她，以为她还为三哥的案后怕。今天随大家訇走一个糟老儿，无意间帮到学校的教务，心里是难得的轻松和快。

    而她暑假里写的《界俗人广记》，自从在《新女报》和《十字街心》连载，也因一个个平凡人不平凡的故事，引起越来越多读者的惊诧侧目，许多相识不相识的评论家都围绕这个小说写评论。

    珍卿不时阅读报刊上的评论，发现读者和评论家最惊异的是，作者怎么能把一个个伧俗的凡人故事，营造得别开生面又惊心动魄？因为作者模仿了《儒林外史》的行文方式，还是用了侵浸耳鼻意的白描式写法？业余供职《宁报》的孙离叔叔，拂开表象看到真正的缘故——他说是因为作者了窠臼，描绘文学家们日日看见的蝼蚁式的凡人时，脱离了居临的“批判、否定、怜悯”的圈，把他们当成有血有的主人翁在描绘。所以读者看到这样的人和故事，觉好像就是边存在的人与事。然而作者又以明的写作手段，给读者提供了新异的角度，让读者看到一个个似乎熟悉又仿佛很新鲜的人……

    孙离叔叔还把故事寓意广而大之，说作者一定有着厚的人本思想，才能“看得见”一个个血鲜明的人。是啊，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人翁，只有从他们每人自己的角度，才能够了解或好或坏或雅或俗的真正众生相。

    珍卿枕着手臂躺在沙发上，从玻璃天窗里看着夜，觉得世界与人生充满着诡秘与悬疑。她禁止自己再想去，陡然把报纸扣在脸面上，她地闭着放松神。

    珍卿漫无思想地躺了一会儿，听见轻微的开门与脚步声，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后，留声机里奏响《帕赫贝尔的卡农》（pachelbel&039;s nnon）。三哥向珍卿走来时就对她伸着手，到近前用一绵力拉她坐起。他们一起听着很有规律的乐声，却着再俗气不过的事——三哥竟然在晚上给她买糖炒栗，现在又亲力亲为地剥栗，珍卿一边吃一边好奇地问：“三哥，你怎么叫我晚上吃这个？”

    三哥一向在意她饮是否健康，常常着得像是亲爹一样，但他今天显得非常奇怪。这时他剥着栗极是认真，竟然没有尽速答珍卿的话，待到一气剥好三个栗递给珍卿，他才微微笑地说：“杜叔叔在江平陪着红姑，他今天发来电报，说不能如期回来。“

    珍卿无所谓地应一声，她跟杜教授常常分离，其实也没什么啦。又听三哥说：“我今天想跟你说说话，我们都晚些睡，吃多也无妨。”珍卿就不作他想，两人相互询问诉说着今天的经历心。

    这一天晚上，珍卿和三哥聊了好多好多，儿时闲事、书本知事、人往来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。到第二日珍卿心格外轻快。三哥看她脸上笑容增多，比自己遇到好事还兴得多。

    到一个礼拜的时候，珍卿在学校参加英文讲演比赛，把教会的慈悲救世神跟中国的“人本思想”比较，从夏朝的“民惟本，本固宁”，讲到孟的“民贵君轻”思想。喜她的同学是真愿意拍手喝彩，反倒洋人执事们听得惊诧又疑惑：中国这么腐朽落后的地方，本谈不上有什么人权，怎么可能在那么古早的时候就有“民生”理论，这些中国人莫非是往自己上贴金？

    但是多数人都认为珍卿讲得彩，教务新聘任的国文女先生，听过这次讲演后据说对珍卿印象非常好。珍卿得了英文讲演比赛的第二名，虽然大家都以为洋人评委执事不公，大大地委屈了真材实料的珍卿，珍卿还是获得了奖品和机会，之后可在海宁各学校联合讲演比赛上亮相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说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