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就是鲁州、禹州的味儿。

    没想到秦姨还准备好大葱跟酱，唐老板搓着手乐得直眯，对着珍卿又有不好意思似的：

    “陆东家、大小，我老唐是个鲁的乡脑壳，从前沿街沿门收夜香——啊，呸——”老唐笑着轻扇自己一掌，说了吃饭不该说“收夜香”的事，解释说他走街串巷没规矩惯了，生意大了也有人请他吃那啥西餐大菜，他总不习惯西餐把菜跟饼鼓捣一块的架式，还说整那么大一块就盛盘上桌，也不在灶就给客人切好，还要上来叫客人自己切。反正那大菜他多少年都吃不惯，就是喜吃鲁州的煎饼卷大葱，还喜可劲造炖炖鱼炖肘啥的。

    珍卿和三哥都是忍俊不禁，唐经理都说了是自己人，在自己家还有什么必要假呢？鲁的唐经理又兴又羞赧，吃起来东西是比珍卿和三哥豪放，但看起来也不是他最自在的样。珍卿看他饿狼似的吃相，倒也被激起了。

    大家边吃边随意地说话，唐经理还问珍卿喜不喜酱，珍卿说喜，唐经理忽就瞅一陆三哥，遗憾地直是咂嘴搓手：“大小，不是我老唐跟你，鲁州的酱肘那叫一个香。临行前我准备拿一坛腌肘，带过来给东家和大小尝尝新鲜。还是我老婆多余说一句，说东家跟大小生在南方，怕吃不惯这齁咸的味儿，临了来就拿了俩肘，可惜了了的。”

    陆三哥和珍卿一同失笑，这唐经理总是表现鲁州人的率真来，确实叫人心生好。珍卿又想起上辈的一个电影，说礼准备好了却没有拿来，却特意到人家面前提起来。陆三哥却对珍卿笑这唐经理，说他无论走礼送人，还是给工人发年礼，动不动就喜送人肘。

    吃完晚饭，三哥叫徐师傅送唐经理去宾馆。稍时，珍卿问三哥唐经理来海宁什么。三哥说他是来送钱的，他正办的那个教育基金会，三哥正在到提钱足注册资本。

    三哥说唐经理是个外细的人，看着憨厚直率却明不外。他原来的东家不懂生意，总是猜忌唐经理藏，纵着家人一来二岔的，把好好的厂整破产了。三哥机缘巧合买他东家的厂，见唐经理念着东家的知遇之恩，在东家落魄后自己钱养着东家。陆三哥觉得他人品能力上佳，盘厂后继续留着他掌柜。

    说到这，陆三哥忽然犹豫了一，募地跟珍卿提起另外一件事：“昌意的房已经寻好，随时能让红姑过去住。”

    珍卿闻言眉皱得很，而后喟然叹。她前阵收到睢县来的信，杜太爷也差不多快回来了，红姑这件事最好快了结——不必设计什么父女重逢的画面。杜太爷不是雅量通透的人，若叫他与满心痛苦伤痕的红姑一起，天晓得会碰什么火来。

    陆三哥看着她稚的脸，不由得心生怜惜，怜惜她小小的年纪竟要心这么多的事，而这些本不该是她心的。想从他在江平猝然被捕到应天，小妹之后一系列机果决的应对，他都听阿成和胖妈说了。一个人有智慧当然重要，但其实分析和决断更重要。若非小妹临机决事果断，恐怕他的案还要麻烦得多。可叫她一个纤弱闺秀，担负起这些腥风血雨之事，又无端端沾染不必要的人事，让他总忍不住愧疚又怜惜。

    那时候，古船帮杀了调查的人，其实多少也伤及无辜乘客，包括小妹提起过的鬼手青兄弟中的阿禾。小妹这阵坐立难安，其中一桩恐怕也是为伤及无辜。陆三哥与她心有灵犀，晓得她当时火烧眉什么也顾不得。陆三哥清楚地意识到，原来她的心与他是一样的：他们都愿意为了对方的安好，违背心意和原则之事。

    珍卿不晓得他的心迹，她顾自蹙眉想了半天，问三哥：“我想把祖父跟红姑隔开，三哥，你看——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