么，不就图他那俩月钱。那老东西还，以为小老妈真他——”

    袁妈在一边向好了劝：“哎呀，太太不说要辞她嘛。你也别怨人家金妈，她是看那小老妈净利索，才给她招呼来事，太太看过也说是个利索人。谁晓得她那么不挑嘴，也不知匠有老伴，……匠的月钱都是你，她能图到匠啥嘛！”

    藏在厨房门外偷听的珍卿，倒是没听见秦姨说什么话，恐怕她什么也不便说吧。

    胖妈觉得委屈大了去，那气哭泣的动静像跟公打鸣。她说袁妈站着说话不腰疼，敢她家的老铜钮老实，没个风小老妈勾搭他。说着，就噔噔噔地推门走厨房。

    珍卿走几步，只来得及走到楼梯，胖妈见了就扑上来求她主。珍卿可不会瞎掺和这个，故意跟胖妈玩笑说：“你既嫌老刘又老又丑，上还臭轰轰，现在还背着你搞，不如你们分开过，各自再重新找老伴，如何？”

    胖妈听得是目瞪呆，省过神对珍卿抱怨连天，说这哪是正经小说的话，都说宁拆一座庙、不毁一桩婚，五小倒好拆散起他们来，都说五小学问人通透，倒厉害得得鸳鸯起来。

    珍卿听得哈哈大笑：“你整天不说老刘一句好，还说他罗锅沙活臭虫，还不会生小孩儿，敢你只是嘴上说说，有人抢他时你就稀罕起来，还说起打鸳鸯的文词。胖妈，你既然舍不老刘，就自己先去服个，别整天对他喊喊喝喝，被不给洗、衣裳不给。别怪我没提醒你，你这一回自己亲瞧见，老刘手艺好能挣钱，再丑也有的是人惦记他。你若是不好好待他，这个小老妈是走了，可世上伶俐风有光的小老妈多着呢！”

    胖妈还絮絮叨叨地嘴，珍卿说给她放两天假，叫她回谢公馆好好安抚匠老刘。珍卿自己也要琢磨个办法，最好能免了他们两分居。

    珍卿回到楼上想过一番，觉得真是难办得很。谢董事是个人，又喜老刘这个匠，而胖妈又想服侍珍卿，事。

    她的书桌上摆着书本纸笔，近手边是莎士比亚戏剧《皆大喜》——她们这学期正在学这个。珍卿翻开书读了一阵，在日记上抄一个名篇：

    all the world&039;s a sta

    and all n and won rely pyers

    ……（见作话）

    写完撑着脸叹气，又捉笔写这篇念白的译文：

    整个世界是个舞台，

    男男女女都是演员。

    有的上场，有的台，

    一生扮演的小角总有七个：

    先是婴孩。

    后是赖着不肯上学的学童。

    然后是叹气的人，写一首诗歌献蛾眉。

    过后是争功的军人。

    再后是胖胖的法官。

    第六个阶段是个邋遢的老，说话像哨。

    最后返老还童，啥都忘掉，

    没牙，没，没，完了。

    今天，连胖妈都成“叹气的人”。这个世界有自己的规律，再卑微的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