砸中一人，另一个没被砸中的一瞅见珍卿，就像残忍的猎人瞅见了弱小的猎，骂骂咧咧地伸手要抓珍卿，珍卿灵活避过醉汉伸来的爪，这醉汉转了两圈重心就不稳，一个跟栽在地上半天才坐起来，一摸鼻还鼻血了。

    珍卿赶去捡刚才丢的手袋，却被她砸中的醉汉揪住脖领，就见四急冲上来解救珍卿，劈手给那鬼佬一个大耳刮，此时珍卿也不她三七二十一，扯着四就向饭店过冲。疯跑了不知多久，有两个法国巡警上来拦她们，手里还提着一只熟的鞋，珍卿才发现她的一只鞋跑掉了，回一看四也是形状狼狈，她心梳理好的发都跑了，领的纽扣也脱开了。

    珍卿对着此此景，莫名其妙咧嘴笑起来，四也笑起来，笑着笑着就莫名哭了。

    珍卿暗暗思忖一番，还是将刚才遭遇醉鬼的形隐瞒，她着实不太了解法国警察的作风和行，而懂得本地风俗的四又在哭。她穿好鞋抱着四安抚她，又请巡警帮她们叫一辆车。

    珍卿上车说了她跟三哥的地址，已经止住哭的四却说回自己家，珍卿陪着四到她住，四到家就将自己锁在房里，怎么呼喊拍门她都不开门，珍卿无奈，打电话给三哥和汤女士，谁能说得上话就让谁来劝四吧。

    三哥和汤女士是前后脚到的，珍卿讲了四没正经吃午饭，还有刚才遭鬼佬调戏并狂奔的事。四却不愿对着珍卿和三哥，说他们天天在她面前双宿双栖里调油，她是一个人形单影只，还不够让她怄气的，让珍卿和三哥回去吧。

    见四蔫耷脑的懒得看他们，他们终是把她给汤女士劝解。珍卿和三哥给四了简餐，四的意思暂时离开了。四因恋不顺心里横着郁气，别人再忧心只能在外使力，还得让她自己振作神度过心里的难关。

    过了两日，珍卿与三哥外散步时，遇到一个着实意想不到的人，就是楚师兄公使馆有一面之缘的胡畴良君。

    那天寡言持重的胡畴良君，一看到珍卿上走迎上来，再三说他今天来得冒昧，还请先生原谅他。珍卿见他着帽檐的双手，攥得肤上都没有血了，脸也涨得红彤彤的，就是盯牢珍卿一直看她。珍卿觉得胡君来得很怪异。

    胡畴良君手足无措一会儿，这才留意到一边的三哥，连忙跟他自我介绍一番，三哥跟张又兴奋的胡君握手，看看珍卿的神态度，建议大家到旁边的咖啡馆谈谈。

    其实，珍卿听胡君对她满“先生”，就已明白他认自己了，可是她到底哪破绽了呢。三人才一落座，珍卿开门见山地问胡君：“胡先生，你如何得知的呢？还有别人晓得我吗？”胡君连忙说别人不知。

    胡畴良君心着实激越，喝加冰的红茶才平复些，但依然小迷弟似的看着珍卿：“那日，听先生讲东洋人河豚事，便觉得先生的话意味，如此便留了一心。无意间从楚太太得知，陆惜音小鼎鼎大名的谢公馆，回想陆小与先生举动亲昵，她又一直称呼先生为‘小五’，学生就渐渐生了疑心。前日，学生去王太太的沙龙告别——噢，王太太姓阮名小檀，她也是海宁培英女中学生，王太太给我看培英师生的留影，有一张相片是演莎翁的戏剧，站在中间演女主角的小，我觉得与先生有五六分像，我知易先生就是培英女中的……也是无意间听陆惜音小提起，她住在这片区域，想着你们是一家人，也许住相互隔得不远，这几日就天天来碰运气，不想上天不负有心人，果真叫学生遇见先生了。”

    珍卿听他说得这样容易，更不放心地追问胡君：“你确定别人不晓得？阮小檀晓得吗？”胡君举着手再三保证，他只在心里思量分析，对任何人没一形。

    三哥发现这胡君其实很聪明，只因为十分崇拜“易先生”，才像个手足无措的羞涩青年，心里也暗暗解除了警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