逢（四）

    最后，黎承睿没有把林翊送门。

    拥抱过后他便松了手,他甚至微笑看着林翊离开。

    他再次听见自己清晰而有力地说“再见”两个字,他心里清楚,这其实是再不相见的代名词,在五年前,他就了选择，他向来说话算话，事绝不拖泥带,决定分开便是真正的分开，绝不在分开后再恋恋不舍。

    曾经最的那个人，直到今天仍然的那个人,却要从此两人生活再无关联的决定,他比谁都心如刀绞，可是在当时的形，他没办法不那么。

    这是他的决定，他一直以为，只要决定了，那么无论多痛苦都得咬牙持，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，这是一个成年人基本的行为原则，没有什么好说。

    所以他决然地转离开，他不再关注这个少年的生活，他给林翊的母亲打过去林翊的教育基金，然后就也不回走。因为他觉得，回偷偷摸摸照看这个少年完全没有意义，也因为，他知在自己冷静到残酷的理准则，其实掩盖炙而脆弱的在，他怕再去关注这个少年，他永远没法真正离开。

    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没有看到林翊本人生活状况的基础上，没有看到他，黎承睿可以纯粹地用理思维，遵照原则人，近乎自欺欺人地不去想起，他曾经为一个男孩疯狂过，为了他，他曾经违背从小建立的秉公执法观念，不惜借刀杀人，不惜因泯法，亲手放了系列谋杀案的主犯。

    然而今天他与林翊乍然重逢，那些压抑着的，被刻意遗忘的再度排山倒海，他仍然选择放林翊离开，但他却能清晰地听见里山崩地裂的倾塌声，他了五年时间建构的大理认知，那个扮演了五年的铁面无私的黎级督察面，此时如海面冰裂，嘎吱作响声中，从一隙，迅速造成全面崩塌。

    他在意识清醒之前就跑了去，想若年前初初为少年痴狂那样，飞速穿过大办公室，跑到茶间，打开那扇窗，他看到大后的林翊，缓慢步警局院的影。

    多少年的渴求忽然就汹涌而至，那些被忘却的细节，被掩埋的回忆，被搁浅的誓言，被放的，突然之间，又重新回到前。

    他的少年已经大，背影，面容俊逸，成他能想象的最好的样，也许比他想的还好，他有油然而生的欣，也有无着力的悲哀。

    是必须放手的，黎承睿眶，是必须让他走的，没办法，可是与此同时，越是清醒这一，就越是明白，他这个人，骨髓，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他，重新开始与别人的生活。

    黎承睿闭上，他把这一刻的林翊郑重地铭刻心，他想，也许往后几十年要靠回忆这一刻过活了。

    但这是我的选择。

    他睁开，面无表地想，选择了就要执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