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灵魂开始一一的向沉，向归位。多少天了，他一直觉自己不像个人，像只野兽，藏着尖牙和利爪，随时预备着给谁来一！

    往北望，他站成了一棵笔直沉默的树，睛一眨不眨，北方是平安离去的方向。残如火，烧红了天，烤红了地，泼了他一脸的血。

    忽然抿嘴笑了一，他想起了上个月，在河南，也是这么一大片荒凉的草甸，平安一手牵着，一手牵着他，趟着满地低低的绿草往营里走。他爹娘死得早，好像生来就是个野小，一辈没当过孩。然而当时由着平安握了自己的手，他无端觉了自己的好和乖。他愿意好好的，乖乖的，跟着平安慢慢走。

    这并不是很久远的事，回忆起来，就在前。

    垂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，他甚至还记得平安掌心的温度。灵魂继续向沉，像一泓一块冰，凉的，存着无尽的寒意。

    像要驱寒似的，他冷笑了一声。扬起双臂向后一仰，他了个中弹的姿势，直的倒在了草地上。

    随即像一条蛇似的扭曲了，他大睁了睛望着上方血红的天空。他想平安，他要平安。求之不得，求不得，他又馋又饿，他想吃人！牙齿的咬了，他似笑非笑的哼了一声。

    葱茏的草之中似乎藏着地火，生生把他烧了个焦烂。他活着，也像是死了，是个死不瞑目的恶鬼。因为他的所和所求，在一朝之间，全离他远去了。

    他的首尾忽然成了无边无际，蜿蜒着横贯了苍茫大地，所过之，寸草不生。黑血翻腾在他的腔里，他想杀生，他想吃人！

    夜之后，顾团还要继续前行。直隶没有他们的容之，白尼在信里写得很清楚，他们是要“远走飞”。走到哪里，飞到哪里，顾承喜心中也没个准谱。好在武官们都对他忠心耿耿，几个文官嘀嘀咕咕的不甚听话，被他一枪一个的当众毙了。

    开晚饭的时候，白尼没，只喝了一米粥，如今饿了，便拄着手杖挪到了顾承喜边。扶着顾承喜的肩膀坐了，他开问：“小顾，还有饼吗？”

    要照往常，顾承喜一定是先把他抱到上坐安稳了，然后再支使勤务兵去烧拿饼。然而今天他没有动，只神漠然的扭望向了白尼。

    迎着他的目光，白尼有些莫名其妙：“小顾，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顾承喜忽然微微一笑：“宝贝儿，我正在心里算账呢！”

    白尼抬手捂住了咕噜噜作响的肚：“算什么账？你没钱了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