驶向天津，在津浦大厂接受检修。除此之外，他也去面见了张老帅，因为打仗没打好，所以被张老帅骂了一顿。骂就骂了，他自认该骂，心悦诚服的没有话说。

    天气越来越，江苏守军已经把革命军彻底逐到了江南岸。段中天和霍相贞是一起得意了，护国军也偃旗息鼓的没了动静。

    顾承喜从宁县回了济宁县。无所事事的坐在屋里喝了小半天的酒，他心中半明半昧的，又有了神魂窍的意思。天，酒也，他喝得汗浃背。

    小林看他是有心事，但是思来想去的，不知他盘算的是哪一，于是忍不住骂：“看你那个半死不活的贼样，你能不能去遛遛你的，别总坐在屋里黄汤？”

    这句话有效果，他真把顾承喜骂去了。等到顾承喜了门，他又踩着门框往外看。顾承喜走路直晃，小林怕他半路摔跤。

    顾承喜挑着凉地方往前溜达，九曲十八弯的拐了一阵，他在一廊中见到了白尼和杜家双胞胎。

    白尼穿着一浅绿的丝绸褂，面颊却是红扑扑的。他拄着手杖，靠着廊阑半站半坐。双胞胎一边一个，嬉笑脸的抢着对他说话。忽见顾承喜来了，双胞胎登时打了立正：“军座！”

    顾承喜没理他们，醋意更是丝毫没有。手扶廊望了白尼，他忽然笑了一，脑里纷纷的，往事的片段开始在他前过电影。霍相贞走的那天，他看见了李克臣。李克臣原来对他很好，总说要给他算一卦，一直没机会算。然而那天大家碰了面，李克臣对他视而不见，本不看他。

    他团的时候，李克臣都肯对他亲；现在他成军了，李克臣反倒不肯理他。他心里明白，李克臣其实是看不起自己了。

    老朋友们的关系都断了，只剩了一个从戎，可从戎也无非是想利用自己保镖。顾承喜望着白尼，心想这一个是走不了，要是能走的话，也早把自己踹了。自己一直活得兴兴，可是怎么最后活成这样了呢？

    忽然间的，他很想对白尼说几句心里话。他醉得都僵了，一句话说得艰难迟钝：“我……我一个人……成仇了……”

    白尼对着他一翘嘴角，给了他一个虚假到极致的微笑。

    顾承喜一一的汗，额角细碎的短发全贴了，神闪烁着没了焦：“你笨，我也笨……你是大笨，我是二笨……”

    白尼和双胞胎全嗅到了烈的酒气。双胞胎有些手足无措，不知该不该把军座扶回屋里去。白尼则是坐得稳当——顾承喜杀了他天中的羞怯与惊慌，他仿佛是混成了个雪白的小瓷人，不很，不很结实，然而空了心，没气。

    顾承喜闭着睛晃了一，着喃喃又：“成仇了……”

    白尼觉他的话很新鲜，简直是匪夷所思——刚知是成仇了吗？难不该成仇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