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相贞实在是夸不一个“好”字，但是饥不择，连汤带的也吃了很多。最后拿起餐巾一嘴，他带着一盒火柴起了：“走，放烟去！”

    安德烈连忙了：“吃得饱。”

    等到一场烟落了幕，也没有人从大氅中伸一只手，无言的递给他一只红包了。

    从戎转走到了自己的汽车旁，拉开车门探去，拎了一只方方正正的竹篾小箱。把箱也送到了安德烈手中，他又说：“这是虾仁，煮一煮就能吃。别说是我送来的，说是你自己买的，他不懂，你一说他就能信。记住，别说走嘴了，听见没有？”

    拉着安德烈的手，从戎絮絮叨叨的问了良久，末了将一卷钞票给了他，从戎低声嘱咐：“你自己收着，该的时候自己掂量着，不许告诉大爷，听见没有？”

有些：“大帅……在搬烟和鞭炮。”

    霍相贞燃了烟。火星接二连三的窜上空中，爆成一朵朵红牡丹绿牡丹。和霍相贞安德烈一起看烟的人，除了守门的警察之外，还有府后街上的从戎。

    从戎又从怀里摸了一张小纸条，了安德烈的兜里：“我的电话号码，上边是天津的，边是北京的，有事儿就找我，别由着大爷一个人犯倔，听见没有？”

    他非常的想念大爷，他想只要自己了门，就必定能把大爷的日重新恢复起来。什么叫“吃得饱”？难大爷还能吃不饱吗？

    他悔极了。去年夏天不该耍心整治大爷，让他一饿一天，第二天空着肚自己走。也不该针锋相对的和大爷斗气，结果伤了大爷的心。细细碎碎的，他把霍相贞的好全想起来了，越想越好，好得让他五俱焚。心想，也想，简直要想死他了。

    安德烈懵懂的向他探了：“衣服？”随即了：“有。衣服很多。”

    安德烈忙了整整一天，预备了一桌七八糟的俄国菜。大虾仁也被他置了，伴着芹菜洋葱煮成了一锅。傍晚时分，霍相贞了餐厅坐好了，望着安德烈的年夜饭哭笑不得。抄起筷尝了尝，每样菜都是又酸又甜。安德烈很惶恐的看着他，既为了饭菜的味悬心，同时也为了大虾仁担惊受怕。

    除夕夜里素来是异常的冷，冷，但是喜气洋洋，冷也冷得让人痛快。虽然距离后小楼还有一段的距离，但是顾承喜的心已经得很快，一边走，一边抬手又正了正礼帽衣领，并且行憋回去了一个酒嗝。他这上没老没小的人，家里一到年节，反而比那几代同堂的大家族还闹。兄弟们全挤到他那里聚一堂了，忙得小林脚不沾地。他早上从天津发上火车，中午才到了北平，到家之后几次三番的想开溜，然而始终是未遂，及至晚宴开席了，他匆匆的吃了几酒菜，然后偷空半路离席，总算得以脱了大门。

    从戎知他是词不达意，所以自顾自的又问：“你们吃的怎么样？”

    自从离了霍府，他没过上一天快乐日，虽然依旧是吃得好穿得好，可心里火烧火燎空，梦里都是大爷，而且是光pi的大爷。

    从戎的心一翻——原来就是个“吃得饱”？

    盯着安德烈的蓝睛，他继续追问：“穿的呢？”

    安德烈很认真的答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从戎站在汽车旁，冻得鼻尖红，红，耳垂也红。没想到今年也还有烟可看，只可惜边没了大爷。

    安德烈捧了箱，心里觉得秘书其实是很好的，可大帅是不理他，这也是件没有办法的事。

    凭着顾承喜如今的份，满可以随便霍府，警察们只有立正敬礼的份。而顾承喜一言不发。带着后一小群卫士，他提着个很大的礼品盒，轻手利脚的跨过门槛，往里去了。

    113、侵者

    有人放烟，有人看烟。看守霍府正门的警察们全站到了大街上，仰着脑袋大开界。正是指嬉笑之时，一队汽车却是缓缓停到了他们边。车门开，顾承喜弯腰了来。

    安德烈啄米似的一个劲。及至从戎走了，他抱着一箱虾仁回了厨房。

    从戎叹了气，脑里还响着“吃得饱”三个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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