妈磨人！”

    晚饭过后，连宅闹起了赌局，前后院不知开了多少桌牌。白尼趁了门，直奔协和医院而去，跟着他的照例还是卫队。

    卫队把他搀到病房门就松了手。他自己推开房门走了去，只见房灯光明亮，太亮了，照得人面发青，全带着一劫后余生的惨相。霍相贞换了病人服，拥着棉被半躺半坐。安德烈坐在床边，正端了一小碗汤喂他。忽然听到房门响动，霍相贞一转脸，正和白尼打了照面。

    两个人都没说话，霍相贞只是看，白尼也只是走。一步一步的挪到床边，他坐到了床前的椅上。

    后来，是霍相贞先开了，声音低而沙哑：“走得比原来好多了。”

    白尼轻声答：“原来气，怕疼怕累。后来东奔西跑的，有时候不走不行，慢慢也锻炼来了。”

    随即试试探探的伸了手，他摸了摸霍相贞的额。他没有向霍相贞讲述过自己的况，可是如同贼心虚一般，他是觉得大哥什么都知了。

    他怕大哥嫌他脏，不让他碰。

    霍相贞依旧凝视着白尼，双方的距离很近，给他的觉却是很远，仿佛中间隔着两年，或者两个世纪。小弟还是单单薄薄的苗条量，眉鬓，一双睛盈盈冷森森，是个带着残妆的小旦，只是太香了，一池香沤过似的，过犹不及，让人想起连毅。

    讪讪的收回了手，白尼对安德烈说：“还是。”

    安德烈一手端着小碗，一手着小勺，一双睛蓝得波光闪烁：“医生说，不危险了。”

    然后他又微微的一躬：“谢谢你。”

    白尼一摇，心想这白俄小把自己当成外人了。所以自己救了大哥，他要谢。

    正当此时，霍相贞忽然又说了话：“尼，有没有纸笔？”

    白尼平日除了开支票之外难得写字，浑上摸了一遍，他起想要去让人拿份纸笔过来。然而霍相贞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袖，气若游丝的小声：“过来，听我说。”

    白尼不假思索的挪到床边坐了，俯把耳朵凑上了他的嘴。而霍相贞先是一字一句的说了一个天津的地址，然后又：“这个人叫李克臣，你以安德烈的名义给他发电报，让他通知雪冰回北平见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