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相贞垂帘思索了片刻。末了对着顾承喜一抬，他低声问：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个女人？”

    顾承喜把军务全推给了王参谋，自己在邢台县一住，开始专心致志的猫冬。

    话说到此，戛然而止，因为霍相贞忽然想起了那句“一日夫妻百日恩”。那句话和“二三十年的”似乎是犯了冲突，哪句该占上风，他一时有些糊涂。

    隔着中间这一双手，顾承喜抬望向霍相贞，忽然问：“平安，你到底知不知我你？”

    顾承喜笑了，笑得无可奈何。笑到最后一，他投降似的，决定不再多解释。解释也是白解释，而且兴许会越说越——肯定是越说越，因为若是能说清楚，早清楚了，何至于如今又要老调重弹？

    顾承喜继续又问：“白尼呢？”

    霍相贞听了这话，虽然里面没一个脏字，但总觉是污言秽语，想要反驳，又不知从何驳起，于是背对着他叹了一声：“睡吧！”

    顾承喜当即反问：“从戎也以为自己是个女人吗？”

    小褂前襟大敞四开，领松松垮垮的退到了后背，右袖穿着，左袖脱了，他的虽然还是瘦得骨，但是肤已经恢复了些许弹和光泽。顾承喜用个蘸了药粉的小棉球，往那伤上轻轻的涂；他侧过脸垂了，一言不发的也跟着看。顾承喜涂着涂着，忽然轻声问：“疼不疼？”

    顾承喜向上扯了扯棉被，随即往面前这一副大骨架上一贴，意犹未尽的还在唧唧哝哝：“这就把你笼络住了？你还真是没什么见识。呆啊！”

    把小棉球顺手扔到了炕，顾承喜微微的探了撅了嘴，对着伤了凉风。双手合握着他的胳膊，胳膊还是细，隔着一层薄薄的，能摸清他壮的骨。一只手顺着胳膊缓缓的往，顾承喜的目光跟着自己的手走，最后看着自己的手，搭上了霍相贞的手。

    霍相贞叹了气：“真明白了。你这是胎里带来的病，治不了。好在你不说，外人也瞧不来。瞧不来才好，真要是瞧来了，人家还不讲你的闲话？你看那连毅，谁背后提起他不笑？况且连毅年轻的时候清秀，人家骂他，也至多骂他一声兔崽；可你这人大的，再不男不女，那不成妖怪了？你不能学连毅那派，听见没有？”

    顾承喜盯着他追问：“真明白了？”

    如他所料，霍相贞的声音果然温柔了：“尼倒是一直像女孩儿。”

    霍相贞摇了摇：“不怎么疼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他告诉霍相贞：“我是个女人，看上你这个男人了。”

    顾承喜伸另一只手，拍了拍他的心：“知是知了，可你心里明不明白？懂不懂？”

    170、谈说

    顾承喜又看了他一，觉他此刻很乖。霍相贞不是装模作样的人，既然自己都看了他的乖，他便必定是发自心的真乖了。也许是因为自己这一阵表现很好，让他放了戒备心？

    霍相贞迟疑的答：“从戎？从戎和你怎么会一样。他从小就跟着我，二三十年的了……”

睡，不一样的。我看他如今在你这里是金玉言了，你肯定是在他那儿尝到了甜。要说有，原来你们也有，可没见你把他看得这么重。”

    话音落，他把抵上了霍相贞的肩膀。

本章已阅读完毕(请击一章继续阅读!)

    顾承喜笑了：“疼就告诉我，别忍着不说。”

    霍相贞也低了，看一只手纠缠着另一只手，两只手是一样的大，乍一看简直有不辨你我。顾承喜的手比他白皙一，肤也比他细一。的手指灵活的钻了他指间，要和他十指相扣。他的伤还在隐隐的害疼，连累得整条左臂都不敢妄动。左手笨拙的翻转着躲了一，想要避开对方的纠缠；然而顾承喜的手指如影随形，指尖划过他的手背，指肚捺过他的掌心。他避无可避的抬了手，结果只觉腕一，是顾承喜一把攥住了他。

    霍相贞正视着他答：“知，你说过很多次。”

    这天上午，他刚吃了一大碗炸酱面。很饱足的盘坐在炕上，他由着顾承喜查看自己的左臂——左臂的枪伤先前一直不收，这几天才有了起。

    霍相贞凝视着顾承喜，半晌过后，他一：“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霍相贞了：“嗯。”

    顾承喜爬到了他的后，同时笑：“嗬！这一天六顿真是没白吃，都有力气对我篇大论了。”

    他和霍相贞是早睡早起，七八钟吃第一顿饭，往往是小米粥和包；等到了十钟左右，勤务兵把小炕桌往炕上一摆，给霍相贞单独开了第二顿饭，不是心就是汤面。过了中午，午依然有加餐，霍相贞从早到晚的吃，不几天的工夫，一嶙峋的骨骼棱角就圆些了，睛也的有了光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