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……”他颤声答：“好……”

    几名力壮的保镖把连毅轻轻搬运上了一张小帆布床，然后抬着床钻汽车，一路直奔了英租界的维多利亚医院。白尼坐在副驾驶位上，拉起衣袖去看手表。八二十了，还有四十分钟。把连毅送医院安顿好，自己再往日租界赶，也许也来得及。毕竟是午的船，只要把汽车开快了，时赶到三井码也不是不可能。

    随即他又一转念——脑充血到底是个什么病？能不能治好？能治好倒也罢了，治不好，会不会有人去通知李明回来给他办后事？

    这个问题一，他接着又一拍脑袋，暗骂自己愚蠢。连宅的保镖仆人虽然没主意，但还不至于傻到连常识都没有。自己还是设法抓时间，尽早往日租界赶才是正经。

    在白尼带着连毅医院之时，霍相贞和从戎的汽车，已经疾驰在了通往码的路上。汽车一共是两辆，他和从戎坐一辆，两个随从坐一辆。历三月天，冷一阵一阵的，寒还很厉害。霍相贞侧了脸往车窗外看，看风景缭的往后退，像一场放快了的电影片。

    他久的不发一言，于是趁着白尼还没现，从戎试探着握住了他的手。见他没反应，他大了胆，索把手拽到了自己的上：“大爷没走过这条路吧？”

    霍相贞也不回的答：“好像走过一次。”

    从戎用拇指轻轻挲着他的手背，天气燥，手背的肤一也不滋，几乎就是糙。从戎一边摸，一边自己也到可笑：这么一只大手，有什么好摸的？

    可是他不但想摸，而且想看。低把这只手翻来覆去的摆了，他从掌心一直到指尖；圆形的指甲洁净圆，是他亲手修剪来的。

    他从九岁起就开始给霍相贞剪手指甲，在此之前，这是老妈的工作。后来妈老昏不敢剪了，霍相贞亲自动手又剪掉了自己一块，他便自告奋勇的接了差。想起来，他是从小就喜跟着霍相贞，可是无所事事的跟着也不像话，真卖力气他还懒，所以就找些小小的活计来，表示自己是真有本事真有用。霍相贞虽然是个霹雳火爆的脾气，但是不藏心，好就是好，坏就是坏，虽然总像是看不上他，偶尔还把他拎过来揍一顿，但像个气哼哼的保护神一样，也不让他受旁人的欺负。在他还不懂拈酸吃醋的年纪里，霍相贞是个令他非常省心的大爷，他在很小的时候，就决定往后要跟着大爷讨生活了。

    霍相贞一直向外望着，得看一是一，虽然他是在北平大的，但是常来天津，天津也算是他的家乡。这个时候冰消雪，满地泥泞，草木又尚未发芽，风景着实是不，可毕竟是家乡的风光，将来到了日本，想看也看不到了。

    看了良久之后，他从怀里掏怀表。低盯着表盘指针，他忽然说：“尼该上汽车了吧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