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码上的脚行，脚行里的大把也是帮会中人，论起辈分来，和从戎还是师兄弟，所以十分关照，又送吃又送喝。几人在房坐定，喝着茶谈天说地，正是舒适之时，忽有一个小伙计推门伸了脑袋，大声喊：“三爷，有您的电话。”

    从戎十分纳罕，不知谁有什么急事，会把电话追着打来码。门走过一段铺了破木板的泥路，他了脚行的账房。接过话筒听了三言两语，他骤然变了脸，同时抬腕去看手表——电话是他的人从日租界烟土行打过来的，说是始终没有等到白少爷。

    已经快到十一钟了，这个时候别说是没等到，就算等到，再启程也已经是来不及。从戎一时也是无法，挂断电话之后，他有心立刻去向霍相贞报告一番，可是转念一想，又怕霍相贞因此胡激动，再误了登船。

    站在账房中思索了片刻，他拿起话筒，要通了连宅的号码。

    等了许久，连宅才有仆人接听。听闻从戎要找白少爷说话，仆人惶惶然的答：“白少爷去医院了。”

    从戎心中一惊：“他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仆人立刻作了解释：“我们老爷早晨发了急病，中风，白少爷送老爷去医院了！”

    从戎眨眨睛，心想这是要啊！

    挂断电话了账房，从戎心事重重的往外走，结果刚小房，就见屋中全起立，开一问，却是货码了，已经可以登船。船不是小久保的，但是船上有小久保的贵重货，所以他此刻就要上船。从戎听了这话，连忙说：“大爷，那咱们也跟着走吧，上去之后看看住，这一趟得在海上走好几天呢，看见哪里不合适，趁着没开船，重新安排也来得及。”

    霍相贞听了这话，却是不以为然：“要上你上吧，我上去了还得再来，麻烦。”

    从戎一愣：“您还来什么？”

    霍相贞言简意赅的答：“尼。”

    白尼不方便，上船之时又过码又走栈桥，登上远险伶伶的，一个人哪行？所以他宁愿在岸上等着，等白尼一到，他直接把人抱上船去。

    从戎反应过来，当即又笑了：“大爷，您上去之后再来也不费事啊，何必非留在这里傻等？”接着他又一拽霍相贞的胳膊：“走吧！”

    霍相贞略一思索，觉从戎说得也有理，便和顾承喜一起门，踩着浸透泥浆的木板一路走向了栈桥。

    货堪称大，可惜码这地方谈不上海景，霍相贞上了甲板之后举目远眺，并没有看到什么好风光。掏怀表又看了看，时针已经过了十一，他没说什么，知顾承喜站在自己后，也没回。

    顾承喜亦步亦趋的跟随着他，离别在即，虽然他自认为霍相贞是他手中的风筝，但是迎着浩浩的海风，他心中还是生了悲凉的绪。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揽住了霍相贞的肩膀，他开问：“临走之前，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