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话是听不懂的，但是定价能看得懂。他攥着一把钞票，很认真的数了两张递给老板，老板找还他几枚币，一边找钱，一边仰看他，因为没见过这么大的个。而霍相贞把钞票揣一侧兜，币揣另一侧兜，然后拿着字典了门，自己辨认路，走回家去了。

    回到家后，他看到了顾承喜的来信。

    他把信展开读了一遍，顾承喜也是一笔伸胳膊伸的大字，也不知是哪一路的文风，虽然没说什么格的话，可就是透一豪的麻。霍相贞对他要求不，认为他能把意思写明白就不错，麻不麻的，也就不能计较了。

    在书桌前正襟危坐，霍相贞拧开钢笔，一如既往的，给他写了一封公文似的回信。

    霍相贞的回信，都被顾承喜装了一只致的小箱里。他写信写得勤，收到的回信自然也就多。从信中他知了不少事——比如霍相贞如今住的是一幢日本房，漂亮是漂亮的，然而据霍相贞描述，是“四面透风”；家里除了两个随从之外，又雇了一个厨，一个负责洗涮的日本老妈，还没有汽车，因为不认识路，从来不往远走。霍相贞正在学习日本话，从戎“没息”，不肯学，也学不会，所以他必须得学，否则两个人了门，全成哑了。

    他还知从戎在六月末患了急盲炎，夜里发病，疼得死去活来，叫得惊天动地。霍相贞抱着他“狂奔五条大街”，把他送医院，救了他一条命。顾承喜觉平安这就属于傻卖力气，何必为了那么个黄鼠狼狂奔？雇辆车慢慢走也就够了。

    不过，他转念一想，认为如果患了急病的人是自己，霍相贞也会抱着自己狂奔五条大街。傻平安，傻好傻好的。

    盛夏时节，顾承喜人在天津的新宅里，闲来无事，于是决定再给霍相贞写封信。霍相贞临走前让他“多读读书”，他依言行事，果然给自己布置了一间很大的房里照霍府书房那么摆设，天立地的大书架遮挡了两面墙。都摆满了，他用功良久，连其中的万分之一都未读完。听闻军要写信，勤务兵们穿梭似的，给他准备冰镇汽和凉西瓜。

    在勤务兵们忙忙碌碌之际，一名副官走了来，见军正站在书房角落里电风扇，便走上前去打了个立正：“卑职有两件事儿要向军座报告。”

    顾承喜是军衬衫的打扮，此刻他把衬衫向上掀到，风得飘飘然：“说。”

    副官笔直的站了，朗声说：“军座前天派小张去北平送金锁，小张刚回来了，说金锁已经送到，林老板托他向您谢。”

    顾承喜了，没言语。前几天到北平，他突发奇想，去看了小林一。小林开了一家乌烟瘴气的二荤铺，自己也成了个油渍麻的小掌柜，手还雇了两个伙计，不但日颇过得去，并且娶了个秀眉俏的媳妇，养了个红耗似的儿。顾承喜去的那天，刚好那红耗满了月，小林献宝似的，还特地捧来让他看了看。对于红耗，他是毫无兴趣，小林本人常年劳作，也不是当初那个伶俐可的小模样了。顾承喜看着小林和小林的儿，心中颇有恨铁不成钢之——若是一直跟着他顾军，小林何至于成这样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