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死角里。

    佟帅大概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产生了多么大的变化，何晶也是一样。十年前，年轻人以逃离的速度与姿势离开农村来到城市，他们脚步轻盈，快活泼，而十年后，他们又以衰老的腔调与节奏，冷静地眺望着远自己的故乡，他们步履蹒跚——然而依旧快乐，快乐源于对可以在这里安立命的满足，源于这满足背后对城市宽容的谢。

    所以当城踢翻了他的煤气罐，将他摁倒在地的时候，他仍然是谢城市的。 然而他心中并不是没有恨，只不过他恨的不是城市，而是这所谓城市的理者。他认为这些人没有理城市的资格，在城市给了他一席生存之地的时候，这些自以为可以理城市的人，违背了城市的意志。

    当拳脚落在他上的时候，他并没有产生任何极端的想法，他只是在想，让这一切快过去。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，失去城市所给予的一切。

    但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很时间。和往常不同，他挨了打之后，这帮人并没有就此放过他，在错愕之中，佟帅被推搡着来到了面包车的侧门前。 他愣了几秒，仍然没有明白他们的意图。然后哗啦一声，车门被拉开，他被后涌上的力量挤了车厢里，死死的夹在其中，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面包车沿街开过，他从车窗里看见小贩们混迹在人群中立于路两旁，他先是觉得自己像一个凯旋而归的战士，然后看见妻跪倒在路旁，便丧气起来，想不过是个游街的囚犯罢了，后来他看见了我，心里又有了几分底气，甚至生几丝得意。

    这得意一直持续到他被带到城局。那帮人不能理解他的得意，理所当然的被激怒了，带的那个将他推一间办公室，然后一脚踩在他的小腹上。

    我是他在这个城市唯一的骄傲，尽我们并没有任何私人来往。 他从心底因为认识我而到自豪，或许他从未沾我这个城里的大律师一丁的光（甚至从来不肯多收我一分钱），然而仅仅是因为认识我，便使他有了底气，使他可以慢慢地站起来，站在了三个城的面前，像每个人生来平等一样的站立着，平视着。

    他说：我朋友是律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