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7、佛祖在一号线

    一泡憋了有几个世纪的把我冲醒，从并不柔的病床上弹起来，然后重重地摔了去。那个瞬间我很害怕，甚至绝望，以为自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——的很多位都没有了知觉，肢的麻木反而使人变得络、渴望起来。于是我试着动了动脖，庆幸的发现竟还能扭。于是我便看见了贾君。

    我的哥哥，我在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。

    “哥。”我很努力地发了这个音节，虽然当我亲耳听到的时候它变得有些走形。我想变得络些，好像我已经忘了之前和他发生过的一切。

    贾君立刻上前，说：“哎，我在，我在。”

    我从未见过他这样温柔地答应过我，正如我也从来没有这样地叫过他哥。温柔，亲切，大的悲伤夹杂着喜悦，我仿佛站在即将溃堤的大坝上。经历如此一劫，我早已不盼望还有任何温的降临。我说：“哥，我还活着吗？”他甚至激动地握住我的手，说：“活的好好的，什么事都没有，上就能回家了。”

    我这便知自己真没事。轰的一声，脑里便满了快乐的原浆。贾君从来不说假话。

    静了半晌，只见有只僵而不死的壳虫，扒在天板一隅，便又联想起自己。接着，又试着动了动四肢，果真是好的。

    “你要想院，今天就能办。”贾君说。

    “现在就行吗？”我简直想起来拥抱他。

    “行。”他说，“来我帮你换衣服。”

    然而当他靠近我的时候，我几乎窒住了。

    这不是贾君。从廓到五官，没有一是相像的。难是我的神了问题吗？

    我说：“老杭，怎么回事？怎么是你？”

    杭志永便有些兴起来：“你终于清醒了。也认得我了。之前一直在说胡话。”

    我越发不明白，甚至怀疑起那场经历是否为梦境，便直直追问去：老杭，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？

    他说：“前天晚上你一个人去了车库，那个姓左的孩，叫左宁是吧？等你的时候看见你的车开去了，经过他，但没停。他当时就知不好，赶开车跟上去，跟到郊县的时候边上又上来一辆面包车，两辆车把他给停了，又只好去，一车就被人敲了。醒的时候被人扔在国上，走了十几米发现你也被扔在那，但是怎么叫都叫不醒。后来他拦了辆拖拉机，是个赶早市的菜农，把你们带回来的。”

    回忆一涌上来，条条比对，桩桩回想，便担心起左宁来，问：“那他没有挨打吗？”

    杭志永摇：“没有。他说他一直是昏迷的，看见你时也不知你挨了打，只发现手腕有勒痕，到了医院脱衣服一看，当场就哭了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一沉，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，不疼，但有觉，我又问：那他人呢？

    “回家换衣服，顺便给你拿换洗衣服。”

    我说：“报案了没有？”

    他说：“还没有。”

    我的三十四岁生日，在纷纷扰扰永无天日的恐慌中度过，就在我以为生日将成为祭日的时候，睁开，天依旧是亮的。我在二十八岁之前问过自己很多问题，彼时觉得永不可解，到了三十岁我大醉一场，仿佛被打通任督二脉，然而却还是没有真正醒过来。我逃避，惧怕，闪躲，唯独没有彷徨，我像这世上千千万人一样，不时地被人注一针麻醉剂，在被动的平静中我们总以为握着针那手来自别，却没想到一回，看见的竟是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