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宾倒了三盏冷茶，宋延年喝完便支着脑袋坐在桌案前，一声不吭。

    “公，要不然我让小厨房别了”他有些同面前之人，再好的格禁不住这样折腾，更何况每日一碗大补汤，这次是鼻血，回指不定补什么病。

    前几日宋延年便清楚顾妆妆究竟想什么，夜里的汤羹用的都是固本培元滋补的材，汤里的药香甘醇，闻一都觉得醉人，别说夜夜都得喝上一大碗。

    他脸上的红意还未褪去，燥间只觉得凉茶都不解渴，修的手指叉在一起，压在额上，挡住墨染的瞳孔。

    “不必，让她忙就行，左右不会有”他没有说后面的话，似乎也觉得难以启齿，她为了这事忙的不亦乐乎，津津有味，他却只能看着她瞎忙，不敢告知实。

    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最好的契机，他无法预知。

    韩相的支持至关重要，南楚的布局设好，他才能启程回归北魏，这里迟早是他的战场，他不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，白白浪费十几年的气力。

    还有最后一局了，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。

    约好的日从天蒙蒙亮便开始落雨，先是淅淅沥沥的雨丝，飘了半晌，变成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砸向院中的草，顾妆妆穿好，画眉将她的兜帽遮在，取了雨伞撑开，不免有些愤愤。

    “若不是赵小介绍的人，婢都觉得他是个骗钱的，咱们他的方给公炖了大半月的汤羹，都把公补火气来了，还是没用。”

    两人一左一右，伞面上不断有雨顺着边缘落，顾妆妆抱胳膊，踏着青苔往前走，“谁说不是，这一月我都觉得腰不是腰，不是，走路都打颤。”

    “那咱们这回去作甚，找他退定钱？”画眉收起雨伞，顾妆妆已经钻车，帘还未落，她想了想，回，“再让他换个方！”

    万一有用呢，反正不是自己喝。

    门的时候，何大夫正躺在椅上看檐的，青阶上立着几只鸟雀，低啄谷，见有人来了，扑棱着翅膀陆续飞到青绿的枝。

    “贵客又来了，”何大夫拍了拍手里的谷粒，直起笑嘻嘻的望着顾妆妆，“夫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。”

    顾妆妆摸了摸脸，有那么明显吗，走路走的杀气太重？

    她解了披风，正巧那个叫宋小二的从偏门走，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细型刀，明晃晃的刀面沾着血，抬看见顾妆妆，又若无其事的别开睛。

    他走到何大夫跟前，将刀一递，“活是你接的，你自己去。”

    何大夫鼓着腮帮不接刀，宋小二又往前递了递，执拗的不肯收手，何大夫气急，“手艺都给你了，给谁不是，刀脸，你她是谁？！”

    刀柄咣当一声落在桌上，宋小二用帕了手，转走堂外。

    画眉靠着顾妆妆，盯着落地的刀刃，磕绊着小声，“夫人，咱们走吧，我瞧着这俩人忒古怪。”

    顾妆妆起初也是怕的，可不知为什么，刀掉地的时候，反倒不怕了。

    她走上前，捡起刀，特意避开上面的血迹，温和的放到桌上，“何大夫，你们这是”尾音拉，明亮的睛微微挑起，审视着面前那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