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记得。无所谓。”崔云栖吐两个短句，信手丢了手里的断剑，缓缓抬。

    血泉涌，浸透圆领袍的摆。

    但他像是没觉到，或是压不在乎，任由衣摆饱血，“哦，区别还是有的。你阿耶不信我，你却我的意思杀尽旧，可见你果真是个蠢货。”

    尹言顿了顿，终究没追上去，只看着那个跌跌撞撞往前的背影，喃喃：“可你的蛊……”

，额上青暴起，但他始终动弹不得，个表都越来越费力。

    康义元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，坐在血泊里，他僵了一会儿，腰往骤然没了力气，整个人向垮塌。

    “皇帝无，肆意妄为，取民脂民膏，无异于人堕死路；你们称勤王，说要救天，却沿路烧杀抢掠，杀人如草芥。”鹤羽的语气懒洋洋的，乍一听还以为是闲聊，手却极狠，握着短刀给康义元开了第三个，黏腻的血留得满手都是，“你们有什么区别？”

    倒去的那一刻，康义元忽然想起，他居然从未问过鹤羽到底自哪家，所谓的那个玩歌伎随后抛弃的父亲到底是谁。他靠着最后一气，随着声音的是大量的血沫：“……你到底是谁？！”

    或许是因为李殊檀山这一脚横，激得领兵前来的节度使换了法，不再是带有威慑意味的围山纵火，而是派锐直接上山。

    尹言气得要上去拉他，但崔云栖突然侧避开，答非所问：“你有帕吗？”

    “哎，你……”尹言甩掉糊在脸上的帕，想去追他，听见他低低念叨的话，迈去的步顿住，又不知该不该上前。

    在他一阵阵发黑的视野里，少年起，振去短刀上的血和化在血中的药，个讥诮的笑，说的话却端庄得像是世家宴上初见：“博陵崔氏，崔云栖。”

    少年上到是黑一块红一块的血渍，浸得看不圆领袍原来的颜，连垂落的发梢末端都染了一截血，平添三分妖艳之气。他边全是横七竖八的尸，手里一把断剑，断整整齐齐，从剑柄的装饰看，竟然是把礼仪用剑。

    膝盖往越来越沉，像是坠着铁块，往上却，仿佛填着棉，刚才那一通厮杀用尽了力气，他推门时手都在抖，推了两都没推开。

    而在他的目的地前，只站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崔云栖顺势在脸上了一把，抹掉沾在脸上的血迹，把帕丢回去，回往西边走：“我要回去……还有人在等我。我得回去。”

    尹言当场就急了：“那你想死吗？！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是故意的！”康义元的睛瞪得更大，竭力发声，发麻打结，声音混得几乎听不清，“我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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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死了。”

    鹤羽才懒得心思听清，手腕再度发力，缓缓拧转，最终猛地。

    尹言这才看清他脸上也染着血迹，好在都呈飞溅状，显然是死在他手里的倒霉鬼溅过去的。崔云栖神平静安然，面却不好，在黑红的血迹映衬，白得不太正常，连嘴都毫无血，而在圆领袍的领，接近颈的地方有一青黑的细线，鼓胀收缩，像是条小蛇在缓缓呼。

    尹言又松了一气，转念却觉得不对，一颗心猛地提起来：“你……你到底杀了多少人？！”

    “你快过来！”尹言一看就知状况不妙，“山上给别人，我带你山，联军里有医师！”

    节度使旗最锐的自然是轻骑营，可怜校尉尹言一个骑兵改行作步兵，和其他几营合上山，不过运气倒是不错，一路过去轻轻松松，他都有胆分散士卒，孤往北走。

    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帕？”尹言要被他气死了，胡在怀里一摸，从轻铠隙里摸去，掏块手帕砸在他脸上。

    崔云栖当然没听见，或者说他的也不允许他再分心思应付别人，他撑着一气，一路往以往的住走。

    崔云栖睫一颤，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，忽然又收回视线，像是刚回神。

    但他前所未有地松快，康义元已死，叛军溃退，这座山会被烧掉至少一半，隐姓埋名时的忐忑和夜半的惊惧全都是前尘往事，

    “……时息！”尹言先是一惊，见他还好端端站着，倒是松了气，赶发问，“康义元，及其他人呢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我不去。”

    浑是血，脸白成这样，却还记得要去赴约，想来是很重要的人吧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