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疲惫的脸，半边脸从额到颈全是烧伤的痕迹，狰狞得像是画上的恶鬼。他鼻涕，忽然嘻嘻地笑起来，“好笑，好笑！死在他手上的千千万，他还改换面到大理寺！”

    梁贞莲看着那张丑陋不堪的脸，眉皱。

    半晌，她和旁的侍女说：“去，买些吃的来。我和……他谈谈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一早去了东市，再去了大理寺，不知是找谁。再寺门，遇上个乞丐，梁娘命侍女去买了吃的给那乞丐，随后回去了。”垂珠把先前传来的信原原本本地复述给李殊檀，一板一，“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倒是善心。”李殊檀一猜就知梁贞莲去找的是谁，忍不住磨了磨犬齿，笑得颇有几分讥诮，“非我对付她。”

    前半句音量正常，后半句却低沉，垂珠没听清，傻愣愣地问：“殿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让人继续盯着那边，有什么格的事再报过来。过几日我一趟，去见我嫂嫂，你挑些合适的礼，先替我准备着。”李殊檀一一代，待车转了个方向，她撩起车帘朝外一看，忽然抬声音，“停车！”

    垂珠刚把她代的事记，压拦不住李殊檀，只见她掀了车帘车，不过小半刻又重新上车，两动作都脆利落，晃得垂珠一愣一愣的。

    “……哎呀，殿！”等车重新往前，她才反应过来要替李殊檀打理襦裙，轻轻拍去裙角沾到的灰，“您怎么突然跑去了？婢还以为怎么了呢。”

    “我去买这个了。”李殊檀笑笑，给垂珠看了握在手里的东西，“喏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啊，饯啊。”垂珠一就认裹在油纸里的是什么，低声抱怨，“殿也真是的，饯果什么的，府里的小厨房也能，用的料还放心，什么买外边的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懂，有些东西就是得在外边买。”李殊檀又笑了一，正巧车夫勒，车缓缓停来，她摆摆手，“我自己去，不必跟着了。”

    垂珠应声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李殊檀握着饯，掀开车帘去，径直大理寺的门，一路往崔云栖的书房走。她向来光明正大，和崔云栖来往的次数不少，路上遇见的人都见怪不怪，些的上前见个礼，不想惹麻烦的远远避开，倒是一路畅通无阻。

    等到小书吏把她请去，再上地去，顺手给两人虚虚地带上了门，李殊檀才觉得有些尴尬。她确实和崔云栖来往密切，但自从上回在平康坊撞见，说了一番七八糟的话，两人各怀心思，这半个月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，每回都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    兀自尴尬了一会儿，李殊檀没辙，往崔云栖的书桌边上挪了挪，殷勤地给他磨墨，权当自己是伺候笔墨的侍女。

    崔云栖只抬了抬帘，很快又垂回去，安然地整理卷宗，连个鼻音都不给她。

    一个磨，一个写，就这么熬到崔云栖合上卷宗。他信手把卷宗整理成一叠，手上调整着顺序，开漫不经心：“殿何事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事，就是过来看看。”李殊檀停研墨的手，搭在并拢的膝上，乖得像是刚跟着先生学诗书的小孩。她摸不准崔云栖此时的心境，没好意思说“因为我想你了啊”之类的话调戏他，斟酌片刻，试探着问，“郎君今日，是不是见了什么人？”

    “殿不是正在此吗？”崔云栖懂她指的是梁贞莲，偏偏不给面。

    “……那当然不是指我。我只是听说，我表来拜访你了？”

    “是有这么回事。怎么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