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，她便是另一个人，要守住这个秘密，必须与过去的一切告别，日后遇见故人，也只能装作陌生人。哪怕故人是他，也不能脚。就让他以为她死了，也似让他知她活得如此糟糕。

    想着这些，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涌动，渐渐药效发作，意识昏沉。那些翻涌的记忆挣脱理智的束缚，海浪一般呼啸着将她淹没。沉去，沉去，沉到一切的开始，嘉佑三十一年的天。

    京城刚过雨，石板路上漉漉的，一四人抬的女轿停在吏孙尚书府门前。跟随的婆掀开轿帘，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抬脚走了来。她穿着浅月对襟衫儿，着百褶淡红绉纱裙，微窄窄的小弓弯，上着冠，簪着一簇素馨，行动如山光，端的是明媚鲜妍，芳华动人。

    门一个衣着面的婆迎上前，笑：“赵小可算来了，我家小人问了好几次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去通报一声罢，我自己过去。”

    那婆闻言便先去了，赵晚词带着随行的两个丫鬟婆熟门熟路地往湘痕闺房去。孙尚书与赵父是同年，很有些，两家小又志趣相投，便成了好妹。孙湘痕比赵晚词大一岁，今日是她十六岁的芳辰。

    掀开竹帘，一甜香扑鼻，寿星坐在榻上，一手支着，一手翻着书。

    赵晚词：“看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，随便翻翻罢了。”孙湘痕搁书，笑着站起。她态微丰，穿着簇新的桃红如意云纹罗衫，鹅黄绉纱裙，黑鸦鸦的发挽成随云髻，斜着一只累丝金凤钗，凤衔着一串金珠，雍容华贵。

    赵晚词向榻上扫了一，原是一本《左传》，笑：“日前我在紫云坊看见一《三国志》，刻得十分，想着必定喜，便买来给作寿礼了。祝年年有今日，岁岁有今朝。”说着个万福。

    孙湘痕睁大睛，：“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不成？我正想找这书来看呢。”

    丫鬟端了两盏茶和一碟盐炒杏仁儿来，吃了一会儿，赵晚词见桌上有两个系着五丝线，洒金芙蓉笺封着的纸包，上面有月阁的字样，奇怪：“这月阁的东西怎么包得像药材一样？”

    月阁是京师有名的胭脂粉铺，孙湘痕一愣，：“是么？我倒没留意，兴许是雇了生药铺的伙计罢。”

    赵晚词拿起一包仔细看了看，：“这绳结打得很特别。”

    孙湘痕笑：“你偏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用心，可惜不是男儿，不然去官查案倒是极好的。”

    提起这话，赵晚词拈着一颗杏仁儿，：“虽不能去官查案，不过，我爹答应让我去国监读书了。”

    “当真？”孙湘痕难以置信，：“那里都是男人，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去得？”

    “女扮男装呀，他们又不认识我，我说我是祭酒的侄儿，除了我爹和蒋司业，谁知是真是假？”赵晚词人还没去，先得意起来，似乎国监里的那帮栋梁之才已经被自己蒙在鼓里，越想越好笑，抬起，将杏仁儿丢嘴里，嚼了嚼，又：“，此事万万不可告诉别人。”

    孙湘痕：“我晓得。伯父也真是疼你，这样的事都能答应你，换我爹，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。”

    赵晚词：“谁叫他老人家只有我一个女儿呢。其实我知，他也是不服气，想让我和那帮书生比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