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殿窗，一轴红绫边的擎羊陀罗使者图摊开在桌面上，绢本画面历经岁月，染上一层苍黄，两名使者上多褪，那是已经修补好的破损，正需接笔。

    一只白皙秀的手提着湘妃竹杆的笔，向碟里蘸了一抹金粉，细细勾勒着擎羊使者衣上的如意云纹。

    小童走来，：“刘公，有位小要来此看画，师父让您回避一。”

    补画需揣作画者的画风，画意，力求统一，急躁不得，有时比自己作画更费神。为了修补这幅画，刘密想了许久，这会儿思路正畅，忽被打断，不悦：“这些画破成这样，有什么好看的？”

    他随观主学画多年，小童当他是半个师兄，被冲了一句，讷讷：“我也不知，听说是国监祭酒家的小。”

    刘密一怔，中神变幻，蹙着的眉松开了。

    晚词带着绣雨穿过中殿，走到这里，地上苍苔腻，四无人，静悄悄的。中也有几株芍药，虽不如那四株名贵，却别有一番天然之，伴着丁香海棠，正是影横披，素面冰心。独自赏玩一回，步殿。

    刘密对赵琴女扮男装这一判断很有把握，但他并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祭酒之女。

    毕竟书香门第，官宦世家，实在不该她这样的小。他站在窗外，耳听得环佩轻响，自知不该偷窥，却又极想确认这一，正犹豫着，听见那位赵小和丫鬟的说话声，有八九分像赵琴，才透过窗向里看去。

    先是一影映在墙上的斗姆元君图上，人在后，只一簇青绉的裙裾。接着莲步轻移，罗袜珠履在裙一闪而过，人走了来，上穿着月白的蝉翼纱衫，云髻盘，翠冠飘动，却是背对着他，去看另一幅画。

    刘密见她窄肩细腰，颈后一截粉腻，与平日的觉大不相同，一瞬不瞬地等她转过来。

    她看着画，微微，似有赞叹之意，忽而一偏，就将半张侧脸送他中。他明明在等，却又猝不及防，心一，果真是她！

    刘密松开不觉握的手，弯起角，中载满笑意。国监人才济济，唯有他猜中了她设的谜，他为这独一份的默契喜不已。

    晚词瞧见桌上那幅补了一半的画，径直走过去，谛视良久，不觉技，提起笔来蘸了颜料，将陀罗使者手中的那朵给补上了。

    她细心作画之际，刘密更细心地看她，她今日略施了脂粉，胭脂是时兴的淡红心，在粉面香腮上开，灿若明霞。秀骨姗姗，因这一纱衫罗裙更显得弱态生姿。

    原来她女装是这般模样，远比臆想中的活生香。

    说来奇怪，他在戏班里见多了女扮男装的人，却都没有这番惊艳之。大抵戏台上的男扮女装，女扮男装都只是逢场作戏，王侯将相，才佳人，了台卸了妆，通不见一影。而她演的是自己，台上的才是她，台的佳人也是她，这奇妙的重叠却是真实的，真实地叫人着迷。

    晚词补完这一朵，还想再把断了的衣纹补上，丫鬟走过来：“小，田老夫人他们要回去了，您也过去罢。”

    晚词听说，便丢笔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