章衡：“妹妹近来可好？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，房门打开，晚词脂粉淡施，梳着云髻，斜着一对金镶玉鹭鸶莲簪，上穿着一件玉织锦绉纱团衫儿，外面罩着宝蓝堆比甲，罗裙八幅，束五丝绦，面微微一红鞋，甚是艳。

    章衡愣了一愣，心想妇人自尽前总要打扮一番，莫非她真有此意？

    到了晚上，相认的喜悦渐次平复，章衡始觉不安。晚词是饱读诗书的宦家小，对贞名节不可谓不看重。纵然两相悦，无名无分被他占了便宜，回去会不会想不开？

    晚词送到门，回来关上门，取先前藏在枕的画轴，挂在架上，继续赏画吃酒。画中少年面容俊，着湖衫，坐在一块大青石上，是满树杨妃的。少年手持玉笛，横在畔，神态生动，叫人似乎能听见悠扬的笛声。

    怪小妮，他这边担心她想不开，寻短见，她在那边用他教的法轻薄画中的他，端的是个有贼心，没贼胆的假学。

    次日上午，晚词正在牢房里和方氏说话，其实只是她一个人在说，方氏自从被抓，便一言不发。章衡认为方氏并不知多少，没必要拷打，又因曹承志叮嘱善待方氏，章衡便卖他这个顺人，方氏这些日都没吃什么苦。

    晚词，走到灯，章衡见她两腮泛红，却不是胭脂染的，面上还有一淡淡的酒香，便知她方才在房中吃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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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章衡哦了一声，：“此事我也听说了。”

    晚词从里间拿了一壶酒和一对银酒樽来，：“这是我方才吃的茉莉酒，也吃两杯，罢。”说着放在桌上，又去剥果。

    她应该没这么傻，可是万一呢？章衡越想心越慌，背着手在房中踱了两个来回，便换了行门，来到范寓。

    晚词拉了十一娘的手，嫣然笑：“我正惦记，便来了，真个心有灵犀呢。”

    晚词见问，面上更，低：“没人欺负我，只是曹经略遇刺一案的幕后主使，至今查不来，我心中甚是烦恼。”

    晚词说起案，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把章衡识破自己份的事告诉十一娘。此事与十一娘也有莫大关系，理说不该瞒着她，可是她行事诡秘，捉摸不定，知后想灭章衡的也未可知。

    明月如霜，他飘忽不定的影没幢幢树影中，难以分辨。

    晚词：“方夫人，听说你是杭州人，尝尝我带来的西湖龙井罢。”

    晚词房里亮着灯，章衡敲了敲门，她在里面问：“是谁？”

    章衡看见那幅画，只觉熟，仔细一想，画的分明是七年前带她去西山探望九月的形，再看画绢微微泛黄，并非新作，便猜到上回去赵宅取的就是这幅画。

    闲谈间，章衡看不她绪异常，想她当真要寻短见，也不会在人前显，吃了两杯酒，站起：“我有些乏了，先去睡了，妹妹也早睡罢。”

    怔了一会儿，章衡心中的担忧化作一块的糖稀，黏在竹上，得鼓胀起来。

    章衡笑着转离开，即便相识已久，他其实并不了解晚词，就像晚词也并不了解他。了解一个人究竟需要多久，或许是个谜题。

    章衡温言款款：“我听绛月说妹妹今日绪不好，是有什么烦心事，还是有人欺负你？”

    差人端来两盏茶，打开方氏着的枷锁。

    思来想去，晚词决定暂时不说。

    方氏着肩，屈

    闻其声，章衡心放些许，用十一娘的声调答：“是我。”

    章衡走到窗外，戳开窗纱，想看她睡再走。却见她手持酒樽，坐在一幅画前自斟自饮，吃了四五杯的光景，伸手抚摸画面，：“白天恁般算计歪缠人，这会儿怎么哑了？”说着格格笑将起来，向后一躺，醉倒在椅上。

    晚词将酒樽举至少年面前，须臾只见他桃上脸，十分羞赧的样，心中喜，仰脖一饮而尽，活像个调戏书生的女土匪。待少年面恢复如常，晚词再斟一杯，少年被酒气一熏，脸又红了。